“办妥了?”虞今朝见祁天阙落于身旁,问道。
“嗯,带着他们溜了几圈,留了点线索就回来了。”祁天阙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心理,反而惬意在虞今朝身旁的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
“军师的身法也不错。”虞今朝确实没想到他会有如此身法。
其实时至今日,虞今朝只知道他精神力的厉害,毕竟是种族天赋,但对于他的实力,始终是摸不住的,祁天阙身上的秘密太多,往日的经历也太多,让人总觉得他的身上像盖了一层薄纱一般,看不透彻。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危险。
虞今朝往日的经验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靠近。
而祁天阙又总是处在一种,想要坦言却又无法坦言的边缘上,就好像他的身法,他此前从未表露,就好像他以禁术强抬了境界到化神,可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极限,即便禁术也最多不过抬两个境界,何故他能以筑基一跃到化神甚至更甚,而且他后来的反应也并不完全与反噬相同。
更不要说他全族被魔圣门屠杀,魔圣门抓他们做过什么只字未提,便是屠杀之后他如何活下来,这些年又是经历过什么才成就今日,还成了如今天下无事不知的百晓楼楼主,这一切的一切,他从未言明。
虞今朝回神的时候,祁天阙已经坐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他们是极相似的两个人,哪怕是一个念头,都能默契的想到一块去,他自然看得懂虞今朝此刻眼中的情绪。
他苦笑了下,主动开口解释道:“身法是学来保命的,我从魔圣门逃出来的那段日子,天天被追杀,能活到第二日天明已是奢望,只得强迫自己变强,没日没夜才学会了身法保命,后来无需逃命了,就不再用了,因为每每用起来,总会想起往日那段凄惨的经历。”
虞今朝静静看着他。
“从前太苦了,若要同别人说起,难免回忆,可这回忆漆黑一片没什么亮点,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掀开伤疤给人看,既吓到了别人又剜伤自己,属实没什么意思,这一点虞姑娘总归是明白的吧。”
他初与虞今朝交涉时,便查探过她的从前,以那些经历,她断不该有如今的眼界与气度,他知道虞今朝的身上也有秘密,可他也从未拆穿过。
两个带着秘密的人,就这样试探性的一步又一步地去靠近对方,或许真的会有一天能触碰到对方,但怕只怕,相交点出现后会再度分离,渐行渐远。
虞今朝自然明白,她的过往亦未见彩色,但好歹还有必须铭记的人和事,但他只剩下仇恨。
虞今朝嫣红的双唇微启,正欲开口说话,却忽听见对话声传来,梦兰和任紫仙出现在竹林外,任紫仙的境界已入化神,洞察力自是不容小觑,竟在顷刻间察觉到两人气息。
虞今朝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伸手捂住祁天阙的嘴,将他向身后树干一推,然后自己整个逼近上去。
两人瞬间被虞今朝身法笼罩,隐匿了气息和踪迹。
祁天阙也紧跟着以精神力触动禁制,营造竹林有人的假象,再有梦兰从旁配合,很快转移了任紫仙的注意力。
事情发生的太快,这会儿回神的两人才觉察距离之近。
嘴与嘴之间只有一掌相隔,气息一进一出地交汇,早已分不清是谁的,对视间,甚至数得清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人形的祁天阙,是黑色的眼眸,不同于水蓝色的清澈干净,却又洞察万物的狡黠,狡黠的让人莫名心慌。
虞今朝这才猛然发现,这样近的距离狐形和人形是不一样的,她原以为那五年已经习惯了狐形的祁天阙靠近,她原以为她能接受人形的他更多是因为他原形是只狐狸,而她一向偏爱皮毛柔软带着耳朵的兽。
原来不是的。
只是理性的人总想为爱意寻一个合适的借口,就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仍然理性。
但是于爱意诞生的那一刻来说,是绝无理性可言的。
祁天阙亦然,他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她的面容、脖颈,理智和尊重让他仅止于此,但理性之下,他下意识吞咽,双耳泛红。
他想,如今还好不是狐形,不然尾巴已经摇晃的不成样子了吧。
但又可惜为何不是狐形,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示爱意,不必像人一样隐晦。
两人的视线相汇,都想错开,却又错不开半分。
好在竹林禁制的声响传来,任紫仙打开了禁制。
虞今朝见状,松开了手,对他示意了下,转身便要下去,祁天阙视线无意扫过她的耳朵,同样的隐晦,同样的红的滴血。
他笑了笑,主动拉住了她的手,虞今朝的身法运行,借着开启法阵的空档,两人先一步入了竹林。
入目是宁静高雅的竹林,只可惜景色尚未来得及欣赏,法阵便微不可查地出现了一丝变换。
接着,是天旋地转。
地形瞬间变化,竹林中的竹子摆动,移形换影,空气中遍布红丝。
虞今朝觉察危险,尚未来得及开口提醒危险,一张脸便毫无征兆地贴着出现在她面前。
她与其对视,没有眼白的黑好似吸纳世间一切光亮,鼻息也探不出半分,哪怕用灵力都探知不到。
她心下没有多少恐惧,却有一个念头实打实地出现在她脑海。
只听她轻轻吐道: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