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远转过身,一把将春杏从地上拽起来,“况且,你的丫鬟今天早上,是不是还劫了本王的军报?”
看见慕容远找春杏清算旧账,穗穗瞬间急了,“你要干什么!”
慕容远瞥她一眼,大步将春杏扔了出去,“惊风,把她带走,严加看管!”
“你疯了,慕容远!”
穗穗踉跄扑到门边,
“慕容远!惊风!你放开春杏,你放开她!”
春杏也在哭,撕咬着惊风,拼命挣扎的主仆看得人揪心,慕容远略一皱眉,毫不留情的打下门帘,拦腰将穗穗扛回屋内。
先是被爽约受尽冷嘲热讽,又是遇上刺客担惊受怕,这会儿,连春杏都被抢走,穗穗又急又怕,彻底崩溃了。
她放肆的嚎啕大哭起来,挥拳一下一下垂在慕容远的肩上,
“慕容远,你问我为什么深夜出现在那里,我还想问问你呢,明明答应过我要来冬猎,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不来!
我告诉过你冬猎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你怎么能忍心,你怎么忍心不来!”
软软的声音淹没在断断续续的哽咽里,哭声和拳法都毫无章法,像稚子在蛮横的撒泼打滚。
没来由的,慕容远竟然有些欢喜。
这小公主在南楚深宫长大,张口闭口就是礼教规矩,就是笑也不达眼底。
眼下却敢踢他、打他,对他直呼其名了,他虽然气恼着、心疼着,却觉得这好像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慕容远原想将穗穗扔在地上就走的,这会儿却无论如何忍不下心来。
他控制住穗穗挥舞的藕臂,在屋里转了一圈,勉强寻到一柔软的毯子,将人放了上去,
“你听我说,冬猎混进了刺客。你知道的,整场冬猎就是太子栽赃我的手段,我不能放任不管。”
穗穗坐在地上,冷眼汪汪的瞪着慕容远,哭得通红的小鼻尖,一吸一吸。不知想到什么,两颗泪珠子又滚了下来,
“明知冬猎有危险,还放任我一个人来。就像当初,明知祭坛有危险,还是让我登坛。
是,三爷不喜我,顾不了这么多。可三爷哪怕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慕容远确实没想这么多。事发突然,他满脑子都是清缴贼寇。
刚才在库房看见小公主和黑衣人在一起,他才后知后觉失策。
他轻轻拂开穗穗被泪水黏在脸上的碎发, “我让小清给你带消息了,也不知她是怎么给你说的。总之,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你知道我伤心的不是慕容清。”
穗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想利用我,哪怕料到冬猎不会一帆风顺,却还是答应我,吊着我,给我希望……”
她甚至还想着事成之后,与他的未来!
“慕容远,你知不知道我抱了多大的期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给了人希望,又一遍遍叫人失望。
慕容远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小公主平素温顺乖巧的面目下,藏了如此悲痛的心思。他一直以为她傻,可她什么都知道。
一想到她风尘仆仆,穿越沙场扑向他时,那声甜甜的“三爷”,慕容远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像有千根针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这次我没想利用你,我那是……那是……”
那是也想陪着她,看着她笑,让她如愿。
慕容远不知道一向深谋远虑的自己是怎么了,好想小公主提出的要求,总能让他放弃理智,去博一个平安顺利的可能。
被利用这么多次,穗穗不会再轻信他,抹着泪,呜呜咽咽控诉着,“慕容远,你就……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慕容远,你有没有心……”
慕容远狠狠捏着眉心,笨嘴拙舌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讲出心里真正的想法。
“别哭了,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蛮横的拿开穗穗的爪子,看着小公主肿得像灯泡的泪眼,目光似小奶猫的爪子,又凶又娇憨,他再也抑制不住翻涌的心潮。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低沉的呢喃落下,穗穗眼睁睁看着他的面庞越来越近,铺天盖地的覆盖了下来。
暴风雨席卷过唇畔。
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这样冰冷威严的人,吻也能有浓烈炽热的味道。
穗穗拼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鼻腔里呼出的潮湿水汽,扑在他深邃隽永的面颊上。他微阖双眼,凌冽飞扬的眉宇轻轻蹙起,好似在撷取着世上最甜蜜的果实。
那一刻,就好想有人在她的心口开了一枪,她的胸腔里飞起一千只喜鹊。
穗穗颤了颤长睫,突然控制不住,眼泪肆虐。
该死,时至今日,她怎么还会为他心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