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也委屈得很,嘟嘟囔囔,“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也想弥补三爷。”
慕容远叹了口气,“你安安静静在本王身边呆着,本王就谢天谢地了。千万别再添乱了,否则本王真不保证冬猎能赢。”
他拿起穗穗的脚踝检查伤口,一面轻轻扭动,一面自言自语,
“也不知冬猎那天还能不能上马,要是不行,你就好生在府里呆着,本王一个人也可以。”
按照南楚的规矩,双足是女娘顶顶私密的地方。可慕容远握着她的脚踝,她却并不感觉暧昧。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慕容远细心的照料小动物,内心有种异样的温暖。
夜色在草原上弥漫开,一轮弦月挂上梢头,苍穹几点繁星。
气温降下,慕容远摸着穗穗的脚踝冰凉僵硬,揭开大氅,替她捂住双脚。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穗穗想了想,打趣道,“三爷这么关心冬猎,该不会也觊觎赏头很久了吧。”
慕容远知她是开玩笑,给了她一记白眼,吐出一句“小没良心的”。
他从马背行囊袋里翻出一只剩下的烤馍和一壶水,和穗穗一人一半。
一盏马头灯放在不远处,照出慕容远巍峨身形,和他背后那棵婆娑摇曳的枯树。
穗穗错开目光,仰头灌下几口凉水,煞有介事的一抹唇角,“慕容远。”
“嗯?”
“你不会因此不带我去冬猎吧。”
慕容远笑了起来,穗穗盯着他,深吸一口气,
“那我们说定了。事成之后,告诉你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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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穗决定了,等冬猎拿到彩头,凑齐娘亲的药钱,她就把娘亲的事告诉慕容远。
他们的开始充满误会,慕容远一直怀疑她贪慕钱权,如果她能把真相告诉慕容远,他会理解她、再给她一个机会吗?
她想和他重新开始。
穗穗负伤之后,冬猎事宜都是春杏在打点。
春杏提着两套骑射服进屋时,穗穗正在窗前写写画画,藕臂杵着脑袋,似乎颇为费神。
“公主在想什么?”
春杏走过去,就见纸面上已经写了满篇的南楚宫中往事。
“没什么,”穗穗随意搁了笔,“闲来无事,我琢磨着该如何告诉三爷关于娘亲的事。”
若是直言娘亲生病、需要药钱,未免太不走心。
若是将她们母女如何被苛待、她寻医三年无果这些都讲出来,会不会又太无聊?
若是讲些她小时候的事呢?告诉慕容远,娘亲其实是一位顶好的娘亲。在病之前,会陪她扎纸鸢酿果酒,她们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自得其乐。
若是告诉慕容远这些,他会不会嫌弃她啰嗦?
人心真是很麻烦,一旦有了执念,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如履薄冰。
穗穗叹了口气,合上纸册,胡乱塞进书架,笑看向春杏,“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春杏点点头,乌黑透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穗穗,脸上写满了惶恐。
从小春杏撒谎就是这副模样,穗穗意识到她有事瞒着自己,挑眉问她,“出了什么事?”
春杏垂着头不敢看她,半晌,闷出一句,“公主确定三爷会帮咱们吗?”
这话问得穗穗莫名其妙,“他答应了和我一队。况且,我是他的婕妤,他不和我一队,还能帮谁?”
春杏唇角愈发撇下, “如果……如果安平郡主要和三爷一起呢?”
哦,对哦,还有安平郡主。
穗穗张张嘴,声音哑道,“应该……应该不会吧。之前进宫,七公主说她要和安平郡主一起。”
穗穗想了想当日宫中观看射猎时的情景,又想到皇后点名指姓,要慕容远带她冬猎,越发笃定的点点头,“还有皇后的嘱咐,三爷一定会和我一队。”
春杏急得快要哭出来,
“不是奴多嘴,是方才七公主来府上看望三爷,奴听七公主亲口说的。
说这次定西郡王也要参加冬猎,北燕决不能输给定西。陛下和娘娘的意思,让三爷和安平郡主给定西露两手。”
慕容远和安平郡主的骑射是北燕贵族子弟里最好的,他二人联手,最能威慑定西,确实合情合理。
“三爷也同意吗?”
春杏支支吾吾,看向穗穗的目光都有些悲悯了,
“奴没听到三爷说了什么。但如果是跟安平郡主一队,三爷应该不会拒绝吧……”
穗穗不知该说什么,她突然发现,事到如今,她能仰仗的仅仅只是慕容远的一个承诺。
要是以前,她还能去草场疯狂的练习骑马射猎,还能靠自己赢下想要的一切。
可这次,她身负重伤,能依靠的,似乎只有慕容远。
穗穗看向书柜,那本被她写满过往的册子皱巴巴的塞在角落里,她的目光渐渐涣散,
“没关系,我相信三爷,我相信他会守信的。”
这次,他可千万不要再让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