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攸仰起头嘶吼一声,额上的青筋跳动,剧痛让他头脑清醒,他仔细回忆自己是否编造过什么秘籍。
“我不记得了。”方隐攸眼神飘忽的望着墓顶上的溅着血迹的壁画,“我真的不记得了...别逼我...”
谷山一的手指越陷越深,“你为什么编造秘籍?”
“他为什么编造秘籍?”
“你编造的那本秘籍呢?”
“他编造的那本秘籍呢?”
“方隐攸——”
循环往复的质问一声声的敲打在方隐攸的脑海中,像是冰凉的铁杵,顺着他的脖颈往下,直接插入他的胸腔,冻住他的喉咙和心脏,让他口不能言、心不能跳,整个人化作一颗顽石。
忽然,肩膀上传来剧痛,疼得他舌根发颤,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呕吐,但是他浑身疲软,只能大张着嘴,发出一声声低迷而无力的嘶吼,像是无声的求救。
谷山一盯着方隐攸,看他仰着头无声的呐喊,他此刻浑身被冷汗浸湿,整个人显得狼狈而凄惨。
但是必须如此,他必须想起来,否则心魔无解,三个月后必死无疑。
于是,谷山一捏住嗓子,扮作记忆中施亦礼的嗓音,凑到方隐攸轻唤一声,“哥哥。”
方隐攸浑身一抖,立刻挣脱他的束缚,然后用力的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你是谁!为何扮作宇周?”
云礼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立刻一脚踹开柳扶斐,庞大的身躯像是凶猛的雄狮,气势汹汹的扑向方隐攸。
柳扶斐连忙追了过去,手里的长鞭一挥,缠住云礼的脚腕,想要将人拽回来。
云礼一怒,直接握住鞭子将人狠狠地往墙上扔去。
这边的谷山一却丝毫不惧的盯着方隐攸,反倒是笑着回道:“在下谷山一,是你的救命恩人。”
方隐攸猛地一惊,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他连忙收回了手,然后往后撤了几步,满脸愧疚的望着谷山一。
谷山一抬手轻抚脖颈,安抚朝他笑了笑,“无碍。”
柳扶斐看到方隐攸恢复正常,不再和云礼纠缠,扔了鞭子朝他跑来,又在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左肩时倏的止步,眼神变得焦灼又无措,抬起的手踌躇了片刻又收了回去,最后只能哽着嗓子问,“方隐攸,你疼不疼啊?”
云礼将手里的鞭子砸到柳扶斐的后背上,“他疼什么?江湖人连这么点痛都受不住,闯什么江湖?”
长鞭落在地上,上好的玉石做的鞭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柳扶斐置若罔闻,全神贯注的盯着方隐攸。
方隐攸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皮肉伤而已,不疼。”
柳扶斐顺势紧紧的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中,深深的喘了几口气。
“方隐攸。”
“做什么?”
“可是我好疼。”
方隐攸抬眼看向缓缓而来的云礼,“云礼打伤你了?”
柳扶斐摇摇头,“没有。”
“那你疼什么?”
“不知道。”柳扶斐蹭了蹭他的肌肤,缓缓道:“又怕又疼。”
云礼走到谷山一的身边,眼神多了一丝责备,“以后不准多管闲事了。”说罢,他附身抬起谷山一的下巴,轻柔的摩挲着他脖颈上的掐痕。
谷山一拍开他的手,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抱够了吗?”
方隐攸推开柳扶斐,“走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算怎么回事?”
柳扶斐撇了撇嘴,沉默的捡起地上的软鞭。
谷山一看着方隐攸,“想起来了吗?”
方隐攸的眼神变得阴沉,“岭南寒山寺,四年前,我曾在那里编造过一本秘籍。”
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壁画,画的是一幅狩猎图,青山松林中,几十个人身骑白马、手持长弓,姿态潇洒的狩猎,在人群不远处,便是几只死不瞑目的猎物。
“我记得庙宇中的金佛、吵闹的诵经声、窄小的静室、几张白纸。”方隐攸的声音迟疑,“还有...一个人。”
“谁?”
方隐攸摇了摇头,“他很高、很瘦、穿一身黑衣、戴着面具,我记忆里的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站在我面前,逼我将我的功夫写成一本秘籍。”
“我既不想让他如愿,又不能让他轻易看出秘籍有诈,便将其中并不关键的穴位故意写错,而施亦礼编造的那本秘籍,有同样的错误。”
方隐攸眼神一凛,语气变得森冷,“只有找到他,才能明白一切的真相!”
柳扶斐察觉方隐攸情绪的波动,立刻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们现在就回岭南,去寒山寺,找到他,弄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谷山一闻言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不动声色的和云礼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柳扶斐,“既然如此,那你便与他去一趟岭南。”
说完,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柳扶斐,“若他再失控,喂他吃下一粒,这药虽然伤身,但是可以让他瞬间陷入昏睡,再醒来时便会恢复。”
“但是一定要记得,最晚三个月,必须解开他的心魔,否则他必死无疑。”
柳扶斐接过瓷瓶,感激的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