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以被重重地甩在地上,侧着身子所承受的力量又极其重,导致他无法自保,连角度都调整不了直直地摔在小便池上。
前不久受伤未好的额头再次受到了创伤,这一声震的厕所里面原本哀嚎的人瞬间没了声,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顾相以只听到了声音,疼痛是后面袭来的,好像还可以再疼些,这样子就会死了……如果就这样子死掉的话,爸爸会知道他们的恐怖吧?
“你们在干什么!”覃响下了益洞的背,难以想象刚才在厕所外面都听到的声音发自于顾相以的身体,走过去想扶他被桦拂欧拦住,强硬,“老师就是这样子以身作则的?不怕处罚吗?”
桦拂欧和化稍两个人跟着顾络尤一同进到海德中学里面,一个应聘了高二一班刚刚辞职了的体育老师,一个暂替别的班级语文老师。他们进来学校,或者说他们活着就是为了保护顾络尤,现下这种情况,区区一个学校,怎么能和顾络尤比。
“从今以后,不要再上厕所了。”
覃响看到他抬脚,打算落脚的方位竟是顾相以的下半身,立马急了,自己现在一身伤阻止不了他,只能让身边的人求助,但他们一个个都不动,更有甚者看好戏。
“他泼了我们一身尿,就应该受到惩罚,老师做得对。”
“是啊,我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不知道是什么癖好,喜欢喝尿还喜欢作践别人。”
“放心老师,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敢多嘴一句,你尽情发挥。”
覃响早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余光瞥到了顾络尤,他们两个人是一起的,说不定可以帮忙制止,还没有出口,被顾络尤的一句话堵住。
“你往身上泼尿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请求。”顾络尤把从身上脱下来的校服扔到地上。
“什么情况?”覃响弯腰,从桦拂欧的胳膊下钻过,挡在顾相以的面前,“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幸好还有益洞在,只要拖延时间等老师来就好。
“起因是他们把装有尿液的饮料给顾相以喝,这是他们的矛盾,我好心帮顾相以,反被他泼了一身尿,这是我们两个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顾络尤就事论事。
“你们!”覃响的目光移到他们的身上,脸色微沉,内心的怒火浮现在表面上都溢出来了,“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笔账我记下了。”
“记下又如何?你去年办不到的事情,以为今年就可以办到吗?”
“覃响,你要不要问问你身后的人,为什么要让麦和雪退学,在学生处要挟学生,区区一个新生可是猖狂得很呐。”
“学生处?”覃响问,地方与自己所知的对不上,听到他们说是在课间操领校服的时间段被人听到了,转身,盯着顾相以。
“我没有让别人退学,只是让他退学。”顾相以轻声道,给自己的性子做澄清,他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你觉得这个行为是对的吗?”覃响反问,他当然知道顾相以说这句话的意义,事不对人在其本身,“你私下里找麦和雪,跟他商议退学的事情,是怕我生气还是怕我阻拦?”
覃响见到顾相以的眼眶里面有泪,没有管,“哭解决不了事情,顾相以,你告诉我,为何是他?他都不认识你,何况,他只有自己了,你让他退学他接下来怎么办?”
他只有自己了?
他只有自己了……
那为何只有一个人的他,破坏力那么强,能用机器撑开爸爸的身体,损害子宫,甚至……甚至亲手杀掉了爸爸肚子里未满三个月的孩子,还大笑着向父亲炫耀顾夫人没有了孩子。
顾相以当时不过四岁,哪里知道是孩子没有了,只是听到了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面说话。是这般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吗?
“那我呢?”
顾相以轻问,语气越轻,眼泪越重,重到快压断了身体,他站起身,朝外面跑去,知道没有对自己下手的父亲一定会追着自己,引开他保护爸爸,担心父亲气急败坏对爸爸下手,自己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早该如此的……
跑出厕所,周围全部都是空旷的地界,他不愿将事情袒露在人前,没往人群里面跑借此逃脱一劫,跑向教学楼的方向。自己跑不快,早应该被追上,怎么任由自己跑了这么长时间?
顾相以停下来转身,只见不远处麦和雪以一人之力拦着父亲和桦拂欧,父亲即是凶手也是帮凶,和麦和雪是天生的一家人!还装什么,不嫌恶心!
他握拳,转身跑上教务处,进到一个房间里,蹲在角落,用手去擦眼泪,看到左手上缠绕的纱布时,原本平静下来的眼泪海受到攻击开始翻涌,不断地打湿纱布,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看不清的眼前,心里倒是自认为的看得明白。
自己一向是没用的,保护不了爸爸,连伤人都不敢,纵使有着坚硬的经历盔甲,心依旧赤城如初。
顾相以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臂,白色衬衣的长袖上渐渐晕开了一朵海棠花,“嘀嗒”“嘀嗒”地被泪雨打湿了。
这让坐在一旁无意间看了个仔细的华鸣叶,想到了彩虹岛的海棠花堡,秋雨沥沥打落海棠大不过也是这副场景。
华鸣叶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顾相以的面前,蹲下身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帕,擦他眼角的泪,询问,“敢逃课吗?”
“如果敢的话,我带你逃离人间怎么样。”
顾相以抬起头,被他手中的手帕及时擦掉了眼泪,眼前看清楚了是软糯又无害的华鸣叶,口袋里面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顺从地点头。
“那就动身吧。”华鸣叶站起身子,扶着他的腰把人扶起,他的手和手臂都有伤,其他部位不好用力,只能触碰这个位置了。
一起走到门口,华鸣叶从口袋里面掏出已经签好字的请假条,撕碎扔到垃圾桶。
“校园后门处有一处监控盲区,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铁门,一般是上了锁的,只有一把钥匙,在学生会会长的手里,刚好,成全了今夜。”
华鸣叶跨出门,拂起头顶长久不清理过于随自然所生长的杂草,迎顾相以出来,重新锁上门。
现在的时间还算早,夕阳刚落了一半,撒在前方的道路上铺了一层光,沿着校园的墙壁角落里有几只流浪猫,橘黄色的毛发和了夕阳一同吸引人的目光,路过的行人都会朝这边看一眼。
坐在路边身披着黑色外套,有一头爽利短发的少年温柔地抚摸着猫,低着头都难掩脸上的创可贴,没有任何图案,因为丰富多彩的图案都在他的心里,自然表面上就不需要形状了。
华鸣叶没有向顾相以介绍,虽同是一个学校的学生,曾经也做过同班同学,更做过一段时间的室友,但现在不是了,在覃响走了后,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向前方走,渐渐地走向了夜幕降临处,只听一声尖叫,唤醒了顾相以,这一路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反应,华鸣叶逮住机会问他,“想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