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认真想起来,确实像罗以娇说的那样,没必要。王村长上门,连赔偿都要不到,打上门确实不划算,只能便宜他们这些爱凑热闹的。
现在热闹没有了,刘艳和文慧也准备各回各家了。
刘艳走之前,还跟罗以娇说道:“家里的腌菜这两天就能做完了,到时候让罗珍去找你玩。”
罗以娇眼一亮:“行,你跟她说,我有惊喜让她看。”
小姑娘的惊喜,刘艳和文慧都没什么兴趣,在她们眼里还不如王村长家的热闹好看呢,垂头丧气的走了。
没有了像文慧和刘艳这样挡道的人,罗以娇很快走到家。
想到摆放在家里的收音机,罗以娇脚步都轻快了,三步两步赶到家里,大门还被虚虚掩着,她一推开门,就看见刘鹏坐在屋檐下,眼巴巴的守着背篓里的收音机,生怕一眨眼,收音机被人给偷了,一副如临大敌...
罗以娇小心的喊了句:“刘鹏?”
刘鹏急急看过来,一看见罗以娇,眼底一松,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价值收音机的财物,一下子把这种东西让他看管,可把刘鹏紧张坏了,生怕除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不好交代。
他亲自看见罗以娇付的钱,真有个什么,他真的拿不出钱来赔。
他几步走到旁边,让罗以娇上前:“你的你的,你的收音机你自己看啊,现在好好的摆在你面前,可没有我什么事了啊。”
罗以娇瞥了他一眼:“一台收音机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可是我们村的村霸,还有你怕的东西呢?”
刘鹏:村霸是什么东西,他只听说过村溜子。
“你也知道这是收音机啊,别说村里了,就是镇上都没有几台,大刺刺的摆在这儿,谁能不怕的?”
收音机这样金贵的东西,出现在这乡下农村小院里,说出去都没人信。
就像是金疙瘩衬土帽,王桂落难在乡下,不相配啊。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明珠蒙尘啊。
罗以娇坐下,在收音机上摸了几下:“哟,你还知道明珠蒙尘啊。”
刘鹏挺了挺胸脯:“几个字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读书那会可是班上认字最快的,谁不说我是个读书的材料,每次抽我回答问题都没答错过。”
罗以娇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后来呢?”
刘鹏:“后来?后来都说读书没用,大家都不读了,那我肯定也不读了,读了几年就回来了。”
他没说的是,刚读书那几年,刘婶每天拿着棍子在后边督促他,在有效的棍棒威慑下,刘鹏过了几年春风得意的日子,傲视几个读书笨拙的兄弟,被他们追捧,当然了,刘婶的棍棒只是威慑,真正的一次都没打在他身上过。
后来学校乱,也没认真教的老师,都说读书没用了,刘婶也只能随大流,不逼迫刘鹏学习,在外界的不断诱惑下,就变成了现在的村溜子,连曾经到手的大哥位置也被拱手让了出去。
这可能就是一开始的村溜子和半路出家的村溜子之间的差别。
但是现在被问起来,刘鹏突然觉得,其实多认识几个字还是有好处的,要不然连话都答不上来,那多丢脸啊。
答上来,他就能被高看一眼了。
罗以娇听了一个好学生变成村溜子的故事,给面子的给了个回应:“哦。”
刘鹏觉得被敷衍了:“那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罗以娇看了他一眼。
还能什么意思。
刘鹏之于读书,文盲啊。
人家帮她把收音机从镇上背回村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罗以娇还是懂人情世故的,很生硬的转了话题:“早上的时候,你说余家伟很快就干不下去了,你说得真准。”
刘鹏:......
刘鹏知道她之前肯定不是说的这个意思,但被人夸奖确实让人高兴,跟他妈相比,罗以娇还算客气的,不像他妈,从他成为村溜子后,他就再没有听见她对他说过好听话了。
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一点点的言语,都能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
刘鹏:“你不知道,余家伟从小到大就这样,他吃不了苦的,小时候玩沙包,他被打了两下就躲到一边去了,怎么叫都叫不出来,去地里摘苗子,他摘一半就跑了。”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的时候就这样偷奸耍滑,靠着小聪明混,长大还能吃苦耐劳?
真有这种情况,那应该叫奇迹,不叫王秋。
爱情不足以敦促余家伟改邪归正,变成勤奋的好男人。
罗以娇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黄毛果然最了解黄毛。
她随口说了王村长家不打算找上门,刘鹏:“那肯定不能找上门啊,余家伟家里可没有你刘婶这样对好大儿看不顺眼的妈,王村长前脚上门,后脚王秋跟余家伟的各种故事就会在村里传遍了,她要吃亏的。”
看,村里看得通透的聪明人还是有不少的。
罗以娇双手在篓子里比划了两下,放弃了靠自己把收音机抱出来,指挥刘鹏:“你帮我抱进里边桌子上去。”
“你拿我当长工使唤呢。”刘鹏说归说,还是尽职尽责的把收音机给她抱出来,放到指定位置上去,让开位置,“现在怎么弄?”
供销社的售货员同志有给他们说过如何使用的问题,但刘鹏那会脑子糊涂,根本没记住。
银白色的收音机,机体流畅,每一个按键都带着与众不同的金属质感,细腻光滑,刘鹏都不敢伸手,生怕把收音机碰坏了。
“正常开机收听呗。”罗以娇大刺刺的,伸手在旋转调谐按钮上一转,旋即,刺啦的电流声响了起来。
罗以娇有些热泪盈眶。她终于接触到电子产品第一步了。
接着她开始调频,旋转调谐按钮转到波段上,一段熟悉又久远的戏腔伴随着音频声开始在小院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