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幸运的相遇源于一次死亡。
与委托无关,纯粹是我个人为寻求知识的行动,虽然有所防备却仍旧难以抵抗对方的以多欺少,就这样毫无抵抗地倒在阴暗偏僻的小巷中,望着狭窄细长的天空,感受失血过多的寒冷,我静候死亡。
这正是我计划中的,夺得的知识已然被我隐藏,那些夺走我这次生命的家伙也活不到明天,我即完成了我的目标也斩草除了根,这次的死没有任何遗憾。
只是我从来都适应不了失血过多的死法,寒冷像是藤蔓缓缓攀附上我的身体,腹部的伤口逐渐麻木,我开始有些困倦,眼皮不自主地往下耷拉,我马上要“死去”了。
可就在此时,我的指尖处传来濡湿的热意。
我有些费力地将视线移过去,看见一只眼神明亮的黑猫在舔我的手指,倒刺划过我的皮肤,让我有些痒。
我伸了伸食指,极轻柔地用指腹拂过它毛绒的脸,它没有躲,甚至眯起眼睛抖耳朵。
在我意识的最后,它带有温热体温的柔软毛发贴着我的小臂,我不知道这只猫为何如此亲近将死的我,是要用我的尸体充饥,还是寻一个柔软的垫子?没事,哪怕它把脑袋钻进我腹中的伤口,撕咬我的肠子与内脏,将它们吞之入腹,我也不会责怪这只猫,这样的柔软与温暖,是我在数次死亡中一次也没有感觉到过的、难得的临终关怀。
我的唇角微微上扬,像是攥着火柴在虚妄的幸福中冻死的女孩。
真是不错的一次死亡。
待我从“地狱”归来后,那只猫依旧紧贴我的小臂,它睡得像死了一样,哪怕是我的那些血肉的尖叫也没有打搅到它的美梦,我解决掉它们之后,抱着它去了宠物医院。
它是一只母猫,四个月大,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亲近我,从小到大最亲近我的动物只有各种鱼类,其他动物在面对我时总是很害怕,这种害怕使它们身体僵直无法动弹,因此我也能够摸一摸。
与之相对的是我与植物的相处,我在养花上面的天赋总让姐姐羡慕,哪怕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偶尔浇浇水,它们就能长得像是假的一样——完美得不真实。
把它带回我们公用的安全屋——一栋双层别墅后,它获得了同伴们的喜爱,尤其是伊莱亚特,他特别喜欢猫,我曾经询问过原因,他的答案可不是一般人愿意听到的。
他说,是因为在儿时,有一只猫救了他的命——那是一具被狗咬死的猫尸,他差一点就要饿死,而它的肉勉勉强强把他的命救了回来。
他曾经养过一只猫,虽然最后因为他不着家而送给了别人,但他确实是有过经验的。
猫窝、猫粮、猫砂全由他一手包办,但给它起名字这件事让我有点犯了难,奥莉维亚还是莎乐美?美狄亚还是莉莉丝?
姐姐提议取名叫夜阑,以利沙想要叫它玛丽亚,柯罗塔吐槽他被圣经腌入味了,并觉得朴实的名字最好,毛球也是很好的名字。
最终他的命名权落在真正为它铲猫砂的那个人身上,伊莱亚特荣获此等殊荣。
他看了一会儿猫,又看了一会儿我,摸了摸它的猫头。
“就叫幸运如何?幸运——大成功!”
柯罗塔边点头边鼓掌:“太喜庆了,这次我赞赏你的品味。”
其他人也都点头,不得不说这个名字对于调查员来说是非常不错的祝福,而总是莫名骰到幸运大失败的我只能无奈一笑,摸了摸它的下巴。
“你好啊幸运大成功,我是幸运大失败。”
这个笑话成功地逗乐了他们,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笑声,让我也放松地露出笑容。
幸运是一只很安静的猫。
它不怎么叫,也不会捣乱,最喜欢的是在我看书时窝在我腿边睡觉,最喜欢吃的是金枪鱼罐头和鸡胸肉冻干。
但我总是感觉它不太像猫,它太有灵性,太聪明,坐在我身边抬头看我时,我感觉它像是一位娴静的少女在静静的注视我,抚摸它的脑袋时,它看我的眼神像是孩子濡慕地仰视母亲……可能确实有一点让人觉得不适,但我已经习惯了其他存在对我投下的目光,多它一个也不痛不痒。
我确实是信任着它的,哪怕知道它的异常,我的直觉也依旧告诉我——它不会伤害我。
希望如此吧。
不过……虽然有所察觉,但真正目睹它展露自己异常的一面,还是让我感到冲击。
对手依然是我们调查员的老朋友狂信徒,这次的地点是一场文学沙龙,当代小有名气的作家、对文学抱有兴趣的富人、眼高于顶的文学评论家……这次沙龙暗流涌动,我调查到有一名作家在其文章中散布于莎布·尼古拉斯信仰相关的言论,也确实地影响到了部分人群,我稍作伪装,成功混进这场沙龙,打算等他落单再绑起来逼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