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送你?”蒋时雨起了身。
“不用。”白承约摆摆手。
房间就剩下蒋时雨与谱画。
“谱画姑娘。”蒋时雨温柔说道,“我再坐一会,就会离开的,我不会对你有什么不轨行径。”
谱画不会说话,她沾了点水,在桌布上写了两个字。
留下。
“我没这意思。”蒋时雨摆摆手。
谱画写道:你不留下,崔妈妈会打我的。
“这样啊。”蒋时雨用手捂着脸,“好吧,我就在这住一晚。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我就睡在矮榻上,你睡床。”
谱画神色如常,转入内室。
“蒋时雨在中书省,录天子之言,准确无误。”宇文泰看向他,“蒋家是寒门。而白承约以前是窦家的狗,现在潘顺看上他们白家。若是出了事,蒋家死了也就死了,史书只有寥寥数笔。”
“这元苍就算招了点什么?”卫昕说,“哪怕白家父子将卫家人都搜罗一遍,也无妨。”
“玩这么大!”宇文泰感叹道。
“他是废太子的孩子。”卫昕说,“这个理由充分吗?”
“这消息能传给谁?”宇文泰说,“你选一个?”
“太后。”卫昕笑容癫狂,“你我都知道。她的能力,只可以够得着死人了!”
宇文泰温柔地笑。
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几日后。
秘书省。
白承约领了两个差事,既是秘书省的校书郎,又是金城永达县学堂的教书先生。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盘算着,要是按照潘顺以及他父亲的意思,成功将卫昕拉下马,那就三喜临门。
亥时。
他方才泡在豆蔻居温柔乡里,有点忘乎所以。路边较暗,灯火已经熄灭。
白承约喝着酒,东倒西歪。他面前忽然窜出个人影来!
啊——
白承约摔倒在地,看见这个无法定义,不知是人还是鬼。他满眼惊恐,挪动身子,坐着退后几步。
此人穿着短布罩衫,露出一张脸,行礼如仪:“见过少爷。”
“谁啊?”白承约握着双手,惊魂未定,“你是人是鬼?”
“少爷,我是府里的阿忠。”阿忠说道。
阿忠五十岁上下,满面风霜,他看向白承约的时候,眼神带着些慈爱。
“忠叔。”白承约呼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是父亲来了吗?”
“是。”阿忠扶着白承羽起来,点点头。
“那我去找父亲。”白承约说。
阿忠拦住他,左右踌躇,说:“少爷,我有话与你说。”
白承约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忠叔,你有什么事情吗?”
“少爷。”阿忠咬咬牙,“少爷,你要注意安全。”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白承约继续问道。
阿忠又适当地闭上嘴。
“算了。”阿忠微微低头,“也许是我听错了。”
“你到底听到什么?”白承约看向他,面露疑惑。
“少爷。”阿忠犹如挣脱困笼的鸟,“老爷,他要杀你。”
轰隆——轰隆——
电掣雷轰,黑云载雨。
为什么?
白承约呢喃,没有发出声音。
他愣了半晌,阿忠见他没反应,急忙将他拉入附近一所破庙。
破庙有些动物的痕迹,但是白承约已经不留意。
他失魂落魄,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杀他?
“少爷。”阿忠拉着他坐在破庙的茅草堆,听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少爷,您的父亲不是白叙诗,是惠献太子!”
“你胡说!”白承约将阿忠推倒在茅草堆,自顾自站起来。
自他懂事起,白家的下人总是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不是白家夫人的亲生孩子。
因此,母亲不疼他,父亲不太搭理他。乳母总是趁着白家人不在的时候,喂了些煮的半熟的米糊混着玉米,差点没把白承约噎死!
怎么会,怎么会呢?
难不成乳母是受了父亲母亲的点拨?
他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为什么要落到这样的田地呢?
“少爷,你的父亲是惠献太子,就是废太子刘冲!”阿忠娓娓道来,“你的母亲是浮香榭的清倌人,叫作相宜。”
白承约思绪飘散,怪不得白家夫人背地里,说他是个杂种!说白叙诗给别人养儿子!
他是惠献太子的孩子,不是什么杂种!
“我父亲是谁害死的?”白承约扯着阿忠的衣领,目眦欲裂。
噼噼啪啪,雨水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