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竹雨辞演《谪仙辞》的事情在公司传遍,靳若薇知道这事的时候甚至是唐知发过来的,她坐在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因为商业工作焦头烂额。
“为什么辞演?”
“你说这话你不亏心吗?”唐知打的视频电话,她在自己家开始盘问靳若薇怎么想的,明明老早之前她就提醒过,这个本子给黎竹雨不好,不是本子不好,是本子背后藏着的情感注入不好。
“我丢给公司了,没想到…”
“没想到命运还是让她捡到了吧?”唐知冷笑。
“我是真没想到你回到靳氏以后整个人都傻了一样,我知道你性格冷,没想到冷心冷肺成这样,设身处地想一下,你不就是把黎竹雨当备胎给她丢了个二手本吗?”
“我没有!”靳若薇站起来,心绪不宁,却随着唐知的深入剖析肩膀倾颓。
“你有这个能力完全可以制止,换个本子,不拍了,这事对你来说好像没多难吧?你就是不管,我来猜一下你怎么想的,这个本确实很好,公司大作,一定能让黎竹雨火遍半边天,即使她后面知道了怎么了,因为君子论迹不论心嘛!只要结果,起因和过程有什么重要的呢?靳总是不是这样?”
“唐知,你别说了。”靳若薇牙根紧咬突出颌骨形状,没有任何人能遭得住评判,细枝末节也能解说出最刺痛的真相。她在乎结果,只要结果能获得应有的利润,那么手段只是辅助工具。
“算了,我说再多也是屁话,你自己去找黎竹雨吧!”唐知把电话挂了,这才是靳若薇的本性,冷漠,高傲,自大,早晚有她苦头吃。
靳若薇去了,她站在门口几经彷徨,手指轻轻抚摸门铃按钮,却始终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木已成舟的结局摆在眼前时,种因得果的悔恨只能她自己咽。
靳若薇等了很久,她的双腿长时间站立酸痛不已,始终不敢挪移半步,脑海中思绪万千,来前在唐知面前神气自若的底气消散殆尽,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整理道歉的语言。
删删减减,最后竟然只剩了三个字——对不起。
人类的语言有时候竟然能贫瘠到这个地步,被惊惧所桎梏,大脑一片空白。
黎竹雨推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旁边吊尸的靳若薇,头颅呈90%低垂,好似在哀悼亡人,晦气死了,又好像在忏悔,那就更好笑了,还不如让路娅领去教堂,起码神灵会倾听她的祷告。
“你站这儿干什么?不按门铃。”
黎竹雨反应很平淡,平淡地她以为剧本的事情只是个虚无的梦,她甚至还叫自己进来坐。
靳若薇因为她如常的反应惴惴不安,她甚至企图用阅人的本领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演技,令她挫败心凉的是,什么都没有。
黎竹雨在以一个对待普通朋友的方式对待她,这个想法令靳若薇心如悬旌,屏气慑息。
“小雨,对不起。”
靳若薇很久没有这样叫她了,就像宋晗之叫了她薇薇之后,黎竹雨再也没这么叫过。
她觉得叫小名,叫得亲昵是特权对吗?笃定了她会通情达理,为这件事痛苦流涕一番就此别过你好我好大家好对吗?
黎竹雨本来只有那么一丝火气,微不可闻的一丝,可能因为时间太短她还没调理完成,但她看着靳若薇懊恼的脸,忽然涌上来一股劲儿。
“你想听我说对吗?”
靳若薇颔首点头。
黎竹雨长长呼气,直接开干: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之前喜欢你,是爱情,你先别打断,听我说完。”黎竹雨制止她。
靳若薇呐呐无言。
“甚至我很清楚这段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家族演唱会,你在台上打电子鼓,我在后台偷看。也许是你当时鼓点敲得太好跟我心跳齐频了,就那么匪夷所思的,我好像再也不能把你当好朋友好闺蜜看待,我就是想亲你,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在一个午夜,记不太清了。这个是我平行不端,我承认,我道歉,对不起。”
“但是我不敢去探究你的性取向,你好像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爱情,我也就那样等着,虽然没有唐知和汀白两情相悦来的好,但是一厢情愿其实也挺幸福的,我也没那么大勇气直接去挑明话题追求你,直到——宋晗之的出现。”黎竹雨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
“我才知道,你确实喜欢女生,我为这个事实惊喜又亢奋,但我们朋友做太久了你也辨别不了我的情感取向,我犹豫不知所措,我觉得你喜欢宋晗之,但是大家都说,你们又没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试试,我厚着脸皮去试了。”
靳若薇心尖一颤,有些害怕接下来的内容,她想逃避,身体却被钉在原地,寸步不离。
“靳若薇,就…可能我们实实在在当了十来年挚友,你不想伤害我,所以会犹豫不决,顾及我的感受,是我在无理取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