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隔着几里远,只要林尧见到那老先生的身影,她便将林嗔拉出来让他去应付。
也不知道林嗔是怎么做到的,那老先生见到林嗔便哑了火,怪啊!真怪!
也许,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
林尧觉得自己已经够怪了,但这黄关镇的百姓比她还怪。
不过怪就怪吧。她就是一卖茶的,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林尧现在有一准则,就是:老老实实卖茶,开开心心数钱!
日头渐毒,临近正午,林尧歇息的窗柩外传来一阵“咕咕”声,正在收拾东西的郝大夫听见了,笑叹一句。
“看来,你姐弟俩今日又有加餐了。话说,你这月月一只信鸽,真不看看信?说不定信那头的人有急事找你呢。”
林尧躺在醉翁椅中没动弹,只是浅回了一句:“嗐,我就是一卖茶的,能有什么急事找我。”
说完,打个哈欠便继续睡了过去。至于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无从得知。
郝大夫见状,也未再说什么,耸耸肩,背上木匣,轻声踏出茶楼,回家去了。
唯有待在角落里的小崽子文琛——林嗔(被某人强制改名改姓的林嗔)似乎被窗外的鸽子吵得有些不耐烦。他皱了皱眉,抄起一个滴漏状的纱网兜,熟练的将鸽子逮了进来。
鸽腿的信筒被取下,看都没看一眼便被丢进了还在焚着的茶炉里。而那只扰人的鸽子,嘴被捏住,翅膀也被提溜着送进了后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躺在醉翁椅里的林尧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眉眼俱带着笑。
酉时刚至,一天结束,茶楼差不多也该打烊了。
躺了一天的林尧自醉翁椅上站起身,转了转脖子,双手交叉以作翻转,正准备伸个懒腰。
可还未来得及伸,眼角余光便瞟见林嗔笨拙地端着三菜一汤自后厨走了出来。
那饭菜冒着热气,应是有些烫手。林嗔快步将饭菜放置到了桌前,手被烫得有些微微发红,他迅速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以作降温。
“呦,今天这是活见鬼了?小阿嗔,这么乖巧啊?不错,今晚姐姐奖励你吃糖葫芦呀?”
林尧懒腰也不伸了,一边说着一边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后一脸欣慰状的走过去想摸摸林嗔的头。
林嗔像是料准了她这个动作,三下五除二地行至了茶楼门前避开林尧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利落地挂牌子、关门、落锁。
林尧望着落空了的手,轻“啧”了一声,也不在意,一摊手一耸肩,转身便坐到桌前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好吧,不给摸就不给摸,我用膳。
满足的喝完最后一口汤,林尧接过林嗔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污,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说吧,今日这么乖巧,想要什么?或者说,想干什么?”
烛火的照映下,林嗔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有些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手垂在下面无意识的摩挲着板凳的边缘,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算了,我不想听了。”
林尧轻声放下这一句话后,不作犹豫,立刻起身便往后院走去。
她本就不是纠结犹疑的性子,没想好怎么开口的事必然是麻烦事,麻烦事啊最讨厌了。
“姐姐。”
林尧的脚步顿了一瞬,只见林嗔反手拉住了林尧的衣袖,轻轻的扯着甩了甩,柔声说道。
“你能帮我解决掉一个人吗?”
林尧怔愣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一下之后没带停留地继续往后院走去了。
唯余下林嗔懊恼地紧咬着嘴唇,低着头呆呆地站在那,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林尧一路行至后院房门口,望着那悬沉的月光,长叹了一口气。
这小崽子居然撒娇卖乖,真是个狡猾的。不过这倒是第一次听到这小崽子叫姐姐!
可这小崽子越郑重说明那麻烦事越不好解决啊。
惹祸上身,可不明智!
若是一年前的林尧说不定就帮了,但现在的林尧只想好好卖茶,好好养老。
这小崽子本就是一桩被硬推过来无法拒绝的意外麻烦事,若再加一桩麻烦事的话,想想就烦。
不想了,睡觉。
林尧甩了甩头,推开房门,一头栽进了自己绵软的被窝里,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是夜,辰星高挂,露水渐浓,百家正是酣睡好眠时。
林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她唰地一下睁开了眼,坐起身,若有若无的轻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想:看来今晚这酣睡是不包括我这茶楼了。我这茶楼什么命啊?我不找麻烦,却总有麻烦找上门,改天真得去寺里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