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炙烤大地,强光反射在地砖上有些许刺眼。
忙活完爆米花的事,江月白看向沙发上的人,“你喜欢什么馅的饺子,我中午给你包饺子。”
林念之扫见她眉尾唇角藏不住的表现欲,只好说:“我不挑食,包你想包的。”
“那,皮蛋瘦肉,可以吗?”
“可以。”
“嘿嘿,你去画画吧,等着吃就行。”平淡无奇的对话,却让江月白更乐。
“我今天休息,看会电视。”
有过之前的黑暗料理,林念之不是很放心把厨房交给她,尤其是对上包饺子这种看似简单却细节繁琐的活。
·
时间快速溜走,厨房里叮叮当当,轻快的歌声越来越低沉,游刃有余的背影开始变得手忙脚乱。
渐渐的,歌声没了,高挑背影的主人似被定在了厨房,安静的画面衬得抑扬顿挫的台词有些聒噪。
林念之关掉电视,望向厨房,问:“真不需要帮忙?”
半小时不到,江月白抬肘抹额两次,双手顿住踌躇四次。深知江月白的厨艺水平,为保中午有饭吃,已经开过一次口的林念之又问她。
“不用。”江月白回过头,蓝灰色的围裙上沾了不少白色,难掩潦草。
她解下围裙,耸着肩膀走到沙发边,装模作样笑,“我有点事回家一趟···你等我一会,还有,先别进厨房。”
“噢。”林念之应声,又打趣提醒,“你的粉底有点厚。”
江月白掏出手机照了下,干笑擦脸,拔腿直奔小区门口的菜店。
不消片刻,风一般离开的人又轻巧进屋,她双手背在身后,视线飘了下,然后讪讪笑,“我回来了。”
“嗯。”林念之匆匆看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
江月白绷起的神经放松小半,趁机溜边靠近厨房。
“江月白。”
猝不及防点名似的声音,让江月白一秒出汗,应激反应连带着脱口而出:“到!”
“我家没面粉了吗?我记得还有小半包的,你怎么还回家带面过来了。”林念之瞅着她身后,满眼困惑。
江月白忐忑着将手挪到身前,尴尬道:“有面粉,我和的面···包不住···我去买了饺子皮。”
“喔?我去看看。”
林念之话音刚落,江月白已经把轮椅推到她面前,怂笑。
案板上放着几个小面剂子,几张很圆的饺子皮,和两个丑得怪模奇样的饺子。饺子外皮沾了不少馅,封口处炸开条细缝。
林念之了然巡视一圈,慢条斯理洗过手,上手试了试面团,中肯道:“面硬了,这个做手擀面很劲道,包饺子不太行。”
江月白拿起张自己擀的皮,弱声问:“那我把它,擀了?”
“你手怎么了?”林念之蹙眉看向江月白左手拇指后方。
大约有两个指节大的一块烫伤,暗红色的痂因着烈日的照射,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不小心被油烫了。”
江月白并不在意,只是愁眉苦脸盯瞅自己做的饺子皮,她在学校跟着老师步骤练习时,每一步都做得很好,今天却每一步都不及预期。
“怎么烫的?”林念之嗓音收紧,“手伤了为什么要包饺子?”
江月白看了眼她,心瞬间突突不停,放下饺子皮,把手往回缩了缩。
“已经差不多好了,我这段时间在学面点,在学校包得挺好的,今天又没做好。”
“手是在学校烫的?”
“嗯,炸东西的时候油溅出来了。”
林念之回忆起自己做饭时,被小油点烫到的感觉,再望向江月白的手,从眼睛疼到心口,不冷不热问:“你不是会做吗?学什么?”
江月白搓动指尖,认真道:“我做的那些怎么能叫饭…”
“你做饭好吃,我喜欢吃你做的饭,我也想给你做,就报了兴趣班,等我学会面点,再去学做菜,然后再去西点,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
多数人听来或许会感动开心的话,听到林念之耳中却不然,她脑海里全是这些年周络因为林志敏自怨自艾的话。
周络一直把林志敏的死怪到那盒颜料上,更进一步怪到她自己身上,钻牛角尖般自责郁郁寡欢几十年。
林念之无奈又无法,故而特别不愿欠人情,更不愿担责,她拧眉不悦,“你这伤听起来罪魁祸首倒像是我。”
江月白慌乱蹲下身,下意识握住林念之的手,“你别这么说,我不只是因为想给你做饭,我最近真的觉得做饭很有意思。就算是厨师,也会切到手不是吗?我喜欢做饭,技能学会了是我自己的。”
闻言,林念之恍然想起《她是清风》里的一句话:
「事过境迁,白羡尔终于明白了何为活着,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事,有了只为自己牵动的情绪,她活得像个人了。」
林念之心尖似被点了一下,复杂抽痛,却依然冷淡,“江月白,每个人的天赋点不同,不一定非要很会做饭,就像我不会开车一样,我考了几次考不过,就放弃了。”
江月白的洁癖强迫症、挑剔娇气、骚包厚脸皮,于她而言都有可爱之处。
她喜欢江月白的所有模样,但并不愿江月白刻意去为她做什么,她承受不起,身心抗拒。
“可是,我真的挺喜欢做饭,我没有太多喜欢的事···”她小声辩解。
“你是真的喜欢吗?”林念之冷眼盯她,似要望进她的灵魂。
如果江月白真的喜欢,当然可以去做,但这份喜欢的前提不能是因为她。
“我···”
江月白顿了片刻,即使学会做饭,只有她自己的话,她还是会为了健身吃没什么味道、不需要复杂烹饪技巧的食物。
学做饭更多确实是因为想要做给林念之,她没办法看着林念之的眼睛说违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