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能还你人情,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开个价,不太偏离正常范畴,我都可以接受。”
昨天还贴近玩笑的人,一夜之间冷漠得好似换了个人,毫无感情又割裂的话刺得江月白心脏剧疼,身子止不住轻颤。
已经不是赶她走了,还要用冷冰冰的钱打发她,好似她们之间没有一丝感情,比陌生人都不如。
半晌,江月白带着哭腔,“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问到最后,眼泪终究是没忍住。
死缠烂打,让人不喜欢让人讨厌,并非江月白所愿,如果真是这样,她会躲得远远的。
“喜欢?”林念之歪头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几面之缘,谈何喜不喜欢,难道江小姐还能喜欢我不成?”
林念之长相明媚漂亮,但漂亮的灵魂之处在双眼,她冷脸凝眉,完全不压制眼底的凌厉时,不少人跟她对视都会发虚。
江月白对上她冷得彻骨的眸子,嘴唇翕合,最终,那句“喜欢”还是被她无声吞回肚子里。
刘姐拿着件外套姗姗来迟。
窗外的雨大了起来,星星点点飘到林念之打了石膏的腿上,江月白依然无声落泪,刘姐把外套递给林念之,也硬着头皮在一旁站着。
江月白心如死灰却还是担心林念之的伤,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了些许情绪,闷声道:“你回病房躺着休息吧,我先走了。”
瞥见她哭红的眼尾和不断抽搐的指尖,林念之的心好像被吹了一口气,鼓胀得有些难受。
平日高挑挺拔的背影颓丧低弯,望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森冷的楼道,林念之才看向刘姐,“回去吧。”
·
吴默然大学毕业后,进了家会计事务所做审计,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卷得要死,去年体检一身小毛病,最后辞职找了份银行柜员的工作,至少下班准时,多了点时间享受生活。
雨雾缭绕,看得人多愁善感起来,吴默然想起林念之孤独寂寞冷地躺在医院,吃不好穿不暖的,耳旁顿时响起了苦情剧的BGM,这会还不到五点,正好去送温暖。
她转动方向盘,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睡不着也静不下心,伤口没之前疼了,想画画手边没东西,林念之随便下载了个你画我猜的游戏,大佬进了新手村,玩着没什么劲,但打发时间也行。
吴默然进来时,就见林念之在专注玩手机。
“嘛呢?这么认真?”她凑到林念之耳边。
“你怎么又来了?”林念之退出游戏,看她。
吴默然把手中拎着的吃的放在柜子上,啧声道:“瞧瞧,这话说的,什么叫又来了,亏我还惦记着让你吃点好的。”
刘姐上了一天班,林念之基本没需要她的地方,只有中午帮忙收了下外卖的垃圾。
临晚饭时间,她问林念之怎么安排,林念之暂停游戏说:“我还不饿,等会饿了我自己点外卖,你不用管我。”
刘姐实在不好意思不干活白拿钱,想做点什么,见柜子里有果篮,又问:“小林,你现在不吃饭,要不要吃点水果?”
林念之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可以。”
吴默然正把吃的往小桌上摆开,刘姐端着切好的水果回来了,笑说:“我来吧。”
林念之开口:“刘姐,你先去吃饭吧,这会儿没什么事,我朋友也在。”
“谁啊?”刘姐走后,吴默然问。
“护工。”
神经大条的吴默然刚才只当江月白暂时出去了,这会知道不是,颇有微词:“堂姐呢?她不是说自己没事吗?半道把你一个人撂下啦。”
林念之有伤需要忌口,吴默然带了一堆小吃,她想每样让林念之挑两口吃,打打牙祭就好。林念之用筷子卷了口凉皮送到口中,随意道:“我不让她来的。”
“为什么?”吴默然靠在床头柜上,捞了串烤土豆吃。
林念之停下筷子,偏头看她,“你觉得呢?”
“靠!”吴默然嚎得有点大声,其他床的人都看向她,她抱歉回视:“不好意思,有点激动,我小声点。”
然后,坐到床边,小声惊叹:“她给你表白啦?”
林念之暗叹她藏不住事一惊一乍,也难怪谈一次被骗一次,骗骗不一样。只道:“非亲非故,不想占人便宜。”
“你这不占好几天了嘛。”没得八卦,吴默然又泄气。
林念之正烦这事,被吴默然火上浇油,心头闷火四窜,但黑历史只能被埋了,她扯开话题:“你买的这个灌汤包挺好吃。”
“是好吃,找好吃的我可是专业的。”见林念之不再动手,吴默然问她,“你就吃这点?”
“你吃吧,我没什么食欲。”说是好吃,吃到嘴里却突然味同嚼蜡。
朋友间没营养的轻松闲聊很能耗时间,吴默然说话间嘴也不停歇吃着,虽然每份吃的分量不多,但样样数数不少,她吃到最后有点撑得坐不住了。
“不行了,我要回去消食了。”她起身拿过包,临走前又问:“你什么时候出院?”
“后天。”
“行,到时候我来接你,别想着拒绝啊,要不是看你是病号,你瞒着我们的事能这么轻易给你过去。”
“知道了,吴大人。”
正值晚高峰,住院大楼临街的路有些拥堵,车开得还没步行快,吴默然瞅了眼窗外。
一个被身侧路灯杆衬托得宛如开了长腿特效的人,站岗似的杵在夜色里。
林念之拿出手机,正准备继续那个无聊但耗时的小游戏,微信弹出提醒。
大南不是老大难:【照片·jpg】
【堂姐站在这干嘛?】
【车堵了五分钟,我都走了,她还在站着呢···】
【是不是有点可怜?】
北柏:【。】
雨下下停停,这会正好停着,江月白手里勾着把还在滴水的黑伞,昏黄的路灯从斜上方打下,影子被缩成一团映在身旁,四周是无形的水气,背影写满了落寞。
十年了,江月白还是一如从前,不开心愣头杵楼下空等较劲,可是楼上望着她的人不愿再有纸飞机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