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只差点林念之名了,班上有人没忍住哄笑出声,林念之想辩驳,但在这个分数至上的时代,说什么都是白搭。
也不是第一次被骂,她之前反驳过,被杨金旺指着鼻子大骂不敬师长。
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到周络耳中,周络试探问林念之是怎么回事,周络一直心脏不大好,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打哈哈应付过去,之后权当是杨金旺放屁。
江月白余光望了眼蔫蔫趴在桌上的同桌,她虽然跟班里的人都没交集,但没少听到八卦她校花同桌的声音,经过这段时间的无声相处,在她看来身边的人跟谣传相去甚远。
她不由想到一个饿肚子都会哭的人,那么脆弱,又没少被人欺负排挤,别不是又在哭鼻子吧?
江月白不自觉蹙了蹙眉。
本不欲多管闲事,可忆起林念之哭着的模样,纠结许久,江月白拿出手机,用死慢的2G网络刷到关注的数学贴吧,在纸上抄下一道题。
杨金旺骂骂咧咧差不多结束,背着手开始在教室转悠。看到江月白举手,他笑着走过去,他是理科二班的班主任,一班是全校前五十名的超级火箭班。
可是,这几次数学全校第一都是在自己班,江月白不是一百四十五就是满分,给他长足了脸,所以他对江月白十分满意。
“老师,您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吗?”江月白指着刚才抄下来的题。
杨金旺看着眼前的多元函数积分题,一时间愣住,长时间对着高中的数学,乍然遇到考研数学他也犯难,但又不能说自己不会,他念了一遍题干,借口道:
“这道题有些复杂,你先做高考用的,别没学会走就先想着跑了。”
杨金旺不会是江月白意料中的结果,他讲课大都是照着辅导书照本宣读,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不坦诚。
“杨老师,数学不会骗人,可谣言会骗人,作为老师,我想您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江月白的声音不卑不亢,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清晰明了,教室传来不少倒吸凉气的声音。
被一个黄毛丫头阴阳着教育,杨金旺怎能忍得了,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桌子,“哼!跟坏种坐同桌,好的不学!倒是学会了目无尊长!你们俩给我滚去最后一排。”
没想到杨金旺会这么破防,连带着骂出这么歹毒的话,江月白想回击一句“她不是,你才是”,思及他会更愤怒,只是起身冷声道:“她不是。”话落,垂眸沉默站着。
林念之气愤地瞪着杨金旺,“不就是成绩不好嘛,你凭什么这么骂我!”
杨金旺怒斥:“骂你骂错了?考那两分,有志气的人都一头撞死了!”
见林念之和江月白都没动,杨金旺继续斥责:“不动!?那等下把家长喊来学校,我给他们说说你们在这个紧要关头是怎么学习的!”又看向最后一排:“苟富文,你俩把座位搬上来。”
叫家长威胁,对一般人或许没用,对江月白和林念之却很有用。江月白顿了片刻,只能忍下怒气,暗悔刚才太冲动了,她平静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被莫须有地羞辱没有哭,可是当江月白为了自己跟杨金旺起冲突时,林念之却起了汹涌的泪意,或许是终于有人窥见了她的委屈,压抑许久从不当回事的心酸争先冒出来。
杨金旺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两人收完东西,搬去倒数第一排后门的角落里,林念之扫了眼江月白身边的垃圾桶,心底更是一片复杂。
“对不起,连累你了。”江月白擦干净桌凳,放下抱着的书籍,眉宇拧紧真诚道歉。
这间教室的隔壁是男厕,因为是老旧的建筑,厕所冲水并没有十分完善,即使在冬日,也有隐隐的尿骚味穿过破旧的门缝。
让一个洁癖的人坐在这种地方,林念之难过得一塌糊涂,明明她们都没讲过几句话,为什么要为她去得罪杨金旺啊!
此时,再听到江月白的弱声道歉,泪意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往外流。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座位对江月白而言确实很糟糕,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可身边的人突然哭得抑制不住,这让她手足无措,她又递了张纸巾过去,不似平时只是随意扫她一眼,而是认真地看着林念之。
“抱歉,是我太鲁莽了···别哭好不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
道什么歉啊,我是在替你哭啊!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傻子。。。
以杨金旺睚眦必报的性格,林念之能预想到江月白要和自己一直驻扎在这个角落了,可江月白却似浑然不觉。
不久之后,杨金旺为了恶心她们,果然宣称:“也快高考了,抓紧时间复习,换座位这种事情太耽误时间,以后多一节自习课复习。”
可当下,林念之难以言喻的心情并不知该如何表达。江月白想了想,又当林念之是在难过成绩的事。
深思熟虑一番,她从课桌兜里拿出自己之前精心整理给南乔,还被打趣字丑的笔记。
“借你用,这是高中所有的数学知识点。”
一个咖啡色的皮质笔记本,外形很精致。
林念之泪眼朦胧,看向江月白的眼睛,没忍住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月白微微蹙眉,套娃似的反问着。
林念之擦掉眼泪,已经当着江月白面哭过两回,她没了包袱,耸了下鼻子问:“为什么帮我?”
“没有帮你,顺手而已,我也没做什么,还害你被骂···你可以看看有没有用。”江月白避开林念之的眼睛,只是把本子推过去。
哪里没做什么,你明明一直在帮我···
江月白的话让林念之心底百味杂陈,思绪更加烦乱,眼底又不自主氤氲起水雾,她轻声哽咽:“你又没错,不用道歉···笔记、谢谢···”
“不客气,你不生气就好···”江月白余光瞥到丑陋的眼镜后,朦胧沾染着泪意的眸子,马上缩回视线,坐正身子。
她泪点很低,看着别人哭,不一会也会有泪意,故而她一再打破独善己身的原则,只因不愿见身边的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