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裴瑾安呢喃着,心里有些不解。上元节早就过去,她怎么会想起这个时候买花灯,再说也只有每年逢节时才更有意义吧,虽说他不兴这个,但也听长离说过几回。
薛令玉见他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悄悄松了口气,可下一秒那只狸花猫竟伸出爪子就要往裴瑾安衣摆抓去,她赶忙拍了拍手,万幸的是那猫被她吓了一跳跑远了。
“薛姑娘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裴瑾安对她这个莫名来的动作一时感到困惑。
薛令玉尴尬地干笑一声,然后张开手对他说道:“刚才这里飞来一只虫子,奴婢是怕惊扰到您。”
“裴大人您权当我刚才没说话,这样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薛姑娘不是说好要我陪你去买花灯的吗?怎么这会又改变主意了?”裴瑾安的眼眸不离她身,似乎是想从里面探出一二。
不是她的意思是在问他去不去,怎么到他这里的意思就变成要他陪了!
裴瑾安突然一笑,表情十分古怪,转动手指上的扳指,俯身凑近她的脸庞,大约只有几寸距离遂停住:“我看薛姑娘似乎格外心虚,莫非是对在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裴大人您真是多想了,奴婢怎么会。”真是见鬼了,难道他还会读心术不成?薛令玉怕被他看穿心事,只能别过眼张望着别处。
“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啊。”长离不知从何处冒了过来,手里还牵着两匹棕马,风尘仆仆赶来,那样子看上去累极了。
该说不说长离的眼神真巧,他往哪看不行,偏偏一下子就落到裴瑾安衣襟处,一脸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薛令玉拽到一边。
“裴大人,正好长离过来,不如还是让他陪奴婢买花灯吧。”她的话看似在征求裴瑾安的意见,实际上她人已经拉着长离走了老远,完全不留说话机会给他。
“哎,大人这——”长离扭头看了看裴瑾安,见他并未理会反而一直看着薛令玉,当即哀嚎了一声:“薛姑娘你要买花灯自己去不就好,干嘛还拉属下过去?”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因不小心在大人面前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被他责罚到沈府外绕着整条花街跑十圈,如今好不容易跑完找到大人,还没歇脚就又被薛姑娘拉着去买花灯,他这腿都在打颤呢。
“怎么我不找你,难不成还能让你家大人陪我?”
“这有何不可,我家大人肯定心甘情愿。”长离小声嘀咕着。
对面的吆喝声太大,又夹着冷风,一时她没听清:“你说什么?”
“属下刚才说的是,姑娘找属下算找对人了,属下可是对花灯了如指掌。”
铺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薛令玉花了不少功夫才挑了个莲花流苏样式的,结了钱本想再拉着长离去河边将它放了,没想到刚回头就见裴瑾安站在她的身后。
节骨分明的手从一堆花灯里单独拎了一个出来,是一只白狐样式,莹莹的光自里面亮起,倒是挺好看。
“走吧。”裴瑾安拎着它率先向前面走去。
薛令玉知道他这是对她说的,只好提步跟上去,留在原地的长离伸长脖子,向桥上的两人招招手,却无一理会他,唯留下两匹马与他干瞪眼。
“哎站住,您还没给我钱呢!”卖花灯的男子见长离要走,连忙将他喊住。
“我?我又没买花灯给你什么钱?”
男子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刚才那位公子不是与您相识吗?他从我这拿了盏花灯就与那姑娘走了,您说这钱不应该您付,难不成还由我付吗?”
长离听到后一哽,只能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呐,这个给你剩下的不用找了。”
“哎,您给的可不够,那位公子手里的花灯可是我这镇宝花灯,得值这个数。”男子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对他比划着。
“不是,刚才那位姑娘买的花灯也才五百文钱,你却问这个要四两银子,你不会是存心骗我的吧!”
见长离一脸不信,男子摸了一把下巴的长胡:“非也,两盏灯做工本就不同,何况白狐花灯上面雕刻的花纹很费精力,二者又何谈价格一样。我看您气宇非凡,生的又天人之姿,也不像拿不出区区四两银子的人,您看这钱——”
“给你就是,呐拿好。”长离被他猛夸一阵,自是架不住,就连走时步伐不禁夸张起来,一边摸了摸额前的碎发,一边喃喃自语。这副模样,引得旁边经过的人忍俊不禁。
“老赵这是你多少次骗人了?自从我来这块就没少见你坑蒙拐骗。”男子旁边的铺子老板伸着头对他道。
“你懂什么,我这叫经营策略。再说像他这样的傻子,可谓是千年难遇,我可不能错过。”男子看着长离远去的身影,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
河边,薛令玉蹲下身子,将花灯放在里面,双手合十,紧闭双眼默许一个心愿,再次睁眼时,花灯已经飘远。
裴瑾安站在她的身旁,只是默默观望着翻涌的河水。
薛令玉收起心里的思绪,抬眼望去:“大人您不许愿吗?”
“心中无愿,我又何须许下。”裴瑾安的嗓音凉薄,指腹摩挲着玉佩。
“那大人为何还要将它买来?”
“寻个心安罢了。”
其实他也不知为何,瞧见她买了一盏花灯后,心里似有冲劲,回神时竟鬼使神差也拿了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