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么…
听到春柳转述林深致的话,我苦笑一声,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便又有人来通传,说是宫里的喜公公来了,特为容嫔娘娘之托请我入宫。
“往常容嫔娘娘来请王妃的时候,不都是她的贴身婢女来请,这次来的怎么会是喜公公?”春柳不解。
我笑笑,并未感到意外,不管是何借口,喜公公会来是迟早的事,这一次我没有让人去找沈忻州回来,也没有回绝,只是让春柳收拾一下,准备进宫。
“王妃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春柳知我向来聪明谨慎,不可能察觉不出其中端倪,但这时候却大大方方地解释,愈发不解起来。
“喜公公会来想来是为了宫中之事,而这件事想必与容嫔有关。”我淡淡道。
我并未解释太多,春柳在我身边待久了,便习惯性自顾自地猜测起来,一一细数最近发生在皇宫里的大事。
“近日皇上久病不醒,听闻偶尔醒来也是只有几名近侍在旁,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宫中一直都在彻查皇上的病因,并且说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春柳神色恍然,道:“某些小道消息称,皇上卧床不起之事,玉容宫怕是脱不了关系,莫非是因为王妃与容嫔娘娘关系好,所以要被叫去问话?”
“或许吧。”我笑着点点头,也不解释。
喜公公这次来是趁沈忻州正与几名大臣在宫中正殿商议重要之事,抽不开身,才冒险避开风声来请我,他所为之事十分重大,更有沈景川为数不多的几次苏醒时的嘱托,自然轻慢不得。
原本喜公公怕我拒绝,便用了赵鸳鸳的由头,以为毕竟我与赵鸳鸳关系不错,因着这层关系也会答应,喜公公甚至还做好了准备,若我还是拒绝,那他便只能动用一些不得已的手段了。
只是他倒是万万没想到我答应的十分果断,并且在踏出府门见到他时,我脸上神色从容,笑如春风,身着靛蓝云锦衣袍,面带薄妆,姿容逼人。
喜公公一愣,脑海里蓦然现出先皇后的身影来,只记得当初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子,也是这般慵懒从容,就仿佛这世间没有人没有事能让她真正的上心在意,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便配得上世上所有的尊贵。
只可惜……
一念及此,喜公公忽的回过神来,低头行礼。
“见过王妃,王妃请上马车。”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提了一句,“陛下的咳疾,可还会犯么?”
“禀王妃,已…”
喜公公本下意识要回答,却猛地止住了口,接着便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我,竟是连礼仪都是顾不上了。
从小时候起,沈景川一旦误吸食含有白桂香的东西,便会引发咳疾,严重时甚至会咳出血来,这是一桩极少有人知晓的隐秘,只有身边最为亲密的人方可知晓,就连沈忻州都是不曾听说。
事涉大燕帝王隐疾之事,自然更加不宜为外人所知,因而所有知晓此事的太医及喜公公等服侍多年的近侍,包括当初的我,都极力隐瞒。
只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了。
“大胆!”
这时候春柳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对着喜公公厉声呵斥道:“公公这般眼神,可是对王妃的大不敬!”
喜公公蓦然惊醒,赶紧收回目光,压下胸中激荡的心情以及脑海中无数的疑问,向我行礼。
“王妃请!”
……
马车入宫一路无阻,果不其然在清宣殿外停下。
“容嫔娘娘正在殿中等着王妃,王妃请吧。”喜公公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春柳扶着我下马车,我抬眼望向眼前恢弘奢华的宫殿,心中生出许多感慨。
我已经许久未曾来过这里了,前世我贵为皇后,尚与沈景川热切相恋时,清宣殿便如家中后花园,想来便来,想走也走,不需他人同意,也无需在意旁人目光,只是后来…
当时只道是寻常,谁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沈景川当初对我的温柔情热,在对权力的渴望与日积月累的小人谗言中,逐渐转变成对冷漠、自私与掌控,从此一切都回不到当初。
“王妃自己进去便好。”喜公公看了一眼春柳,道:“其他人便留在这里吧。”
春柳正要争辩一番,我却将她拦下,笑笑点头,我知道喜公公来请我入宫其实是应沈景川的命令,不管这背后缘由为何,沈景川恐怕是想单独见我,不然也不会这般秘密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