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建在山上,山上清寒。
一夜过后,我终于熬过了春药的药效,却也被好生一顿折磨,做了无数个梦,惊梦又醒,醒过又梦,本来春药导致燥热,但这禅房却又寒凉,我这素来体弱的身体哪里还受得了,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
春柳赶紧去找大夫,这太常寺的僧人素来讲究修身养性、强健体魄,极少生病,自然不会请有大夫在这寺中,但所幸,高太妃常居寺里,身边自然要有会治病之人,她听闻我发了高烧,便让跟随自己身旁的女大夫过去给我看病。
女大夫为我把脉,接着找人去给我熬药,但却还是叹着气说道:“王妃本便身体虚亏,此番突发此疾,还需好生休息医治,这太常寺太寒不宜王妃再居住下去,并且此处并无合适的药材,我方才着人去熬的药只能是暂缓王妃的病情,若要治好,怕是极难。”
“依我之见,王妃最好还是回到王府,寻太医医治。”
春柳一听,吓得都要哭了,忙道:“只是回府之路遥远,山路又颠簸,王妃身子如此虚弱,如何能经此奔波?”
“但若是一直住在寺中,王妃的病情不仅不会好,怕是还会加重啊,假以时日,以王妃这般柔弱的身子,怕是……”女大夫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谁都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我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不,不会的!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春柳泪流满面,接着转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随,道:“徐侍卫,你能不能去请王爷,请王爷来……”
她话都未说完,徐随便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我,转身便走,“我去请王爷,你们照看好王妃!”
……
徐随的速度何其之快,骑了最快的马前往献王府报信,同一日,沈忻州便立即带着太医和药材快马加鞭赶来太常寺。
太常寺中乱成一团。
我始终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于是,我房门的院子里便战战兢兢地跪了一片的人,沈忻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布了一层寒霜,他自来到太常寺后便没有休息,始终一言不发,但光是一个眼神便足以吓得底下人纷纷请罪求饶。
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而这背后的原因,只能是因为昏迷中的我。
一直到沈忻州被高太妃召去,院子里的人才松了口气。
“你一来就二话不说带着人挤满了我这太常寺,接着更是气势汹汹地命人去找寺里的僧人一一问话,我只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高太妃坐在高位,对着站在前方堂中一身锦衣却风尘仆仆模样的沈忻州厉声询问。
此时的沈忻州显然有些憔悴,往日里的气度不凡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高太妃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遇着事儿便会是这股子倔到死的模样,脸上怒气更甚,“你来此未曾提前向我请示,来到了更是没有第一时间向我请安,一整晚都守在那个女人床边,自己都未曾休息,你就这么爱她?”
沈忻州身形一震,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瞳渐渐凝聚了起来,他的嗓音略微低沉,带着疲惫,还有着浓浓的担忧,“她身体不好,高烧不退,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你该知道,谢家的这个郡主原本就是个病秧子,你在决意娶她的时候就该提前预知到会有这么一天。”高太妃劝道。
沈忻州却始终不愿意松口,更不愿意让步,在关于我的这件事情上,不知为何,他似乎比谁都倔,“我要救她,母亲……儿臣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