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的生辰宴很快就到了。
我府上自然是受到了邀请,但我对外称病,并未赴宴。
我事先在书房模仿沈忻州的字迹给容嫔写了一封并未署名的信,命人找准时机偷偷送到容嫔手中。
信中言辞婉叹,字字深切,意在祝容嫔在后宫之中能够无恙,并告之准备了礼物给她,就放在宫中一个地方,需要她亲自去拿一下。
同时,我用自己原本的字迹给沈忻州也写了封信,约他到老地方见。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是当年我年纪尚小时,不习惯热闹,便常常偷偷躲在宫中一个隐秘的花园里独自看书,那里很少人知道,我几乎原本很是享受那时候的日子,直到某一天撞上了沈忻州,才发现原来他也早就发现了那个花园,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其实同处于一个地方。
明白了这一点,我二人相对无言,皆是挑眉沉默。
我二人一个比一个高傲,谁都没能把谁赶走,最终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时还会一起讨论学题,久而久之,那处花园便成了我二人的秘密基地。
我在信中邀请容嫔前去的便是个花园,当然,送给沈忻州的信中所写的老地方也是那里。
我在赌,赌容嫔对沈忻州情意犹存,也赌沈忻州必然会因为心中的怀疑赴约,更赌沈景川会撞破二人的不期而遇。
若是计划顺利进行,那么沈忻州与沈景川之间的关系便再也没有缝补的可能。
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春柳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
她再去探望徐随的时候,被狱卒死死拦了下来,怎么说都不管用。
听她这么一说,我便知道徐随被救走了。
沈景川向来自负且极好面子,在发现人被劫走定然是不会声张的,在他眼皮底下把人带走,被人知道岂非颜面扫地?故而他不会让徐随被救走的消息传出去。
总归,沈忻州算是遵守了当初与我的约定。
那时,我将徐随交付给他,并告诉他那少年与我并非姐弟但胜似姐弟,让他好好照料,后来,沈忻州果然待徐随不薄,算是我没有错看了他。
紧接着,春柳便说了另一个令我惊喜的消息。
听闻昨夜沈景川在容嫔宫中与容嫔大吵了一架,最后拂袖离开,而容嫔则是在寝宫里哭了一夜。
不仅如此,沈景川连夜召见了沈忻州,并在正殿对他发了好大的火。
刚发生不久的事便传开,可见当时沈景川是有多生气。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不管过程如何,如今的结果正是我想要的。
我心中舒畅,难得高兴一次,便命下人做多些好菜,府中上下好好热闹热闹。
之前我都是一个人用饭,今天心情不错,便叫了刚开始召入府中的几个面首同席,虽说他们的名字我尚未记全,但这当然不碍事。
只是没有想到,尚未开始用饭,郡主府便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青年男子衣袍华贵,容貌格外地贵气逼人,神态沉静,仪态风姿端正威仪,步伐缓而平稳,一进门就犹如璀璨夺目的星辰似的,仿佛他的存在本身便该是最耀眼的存在。
他是献王。
府中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朝他行礼。
我呆怔在原地。
沈忻州的目光偏偏向我扫来,自带凉薄的双眼一如既往地冷淡、审视。
他那张似曾相识、天生矜贵的脸令我一阵恍惚,心情激荡,不知该如何言语。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高处不胜寒,前世我尚未成为皇后时便已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虽父亲教养得我极好,待人接物无可挑剔,但我心中其实是高傲的,我从不屑于与其他世家小姐公子为伍,纵使是皇子公主,我也很少有来往过密的。
沈忻州不一样,他与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聪明,都高傲,都不大看得起别人。
从这些来看,我们很是相像,原本该是要成为知交好友的,但所谓王不见王,越是这样,我们便越是排斥对方,故而交集不深。
如今我死过一次了,再次见到他竟陡然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死而复生的酸楚与庆幸,似乎过去的几个月全都是梦,这时候的我才是真的醒来,真正地见到了昔日的故人。
我难以自持,一时间潸然泪下。
春柳等人见状不免一惊,误以为我是被沈忻州的往日的‘威名’吓哭了。
献王不明就里,微微皱眉,倒也并未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
“皇上近日为本王的婚事操劳,本王为圣上分忧,故而特来求娶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