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是结束这场宴会的最后一幕,黑色的夜晚中因为烟花绽放而绚丽夺目,众人也都看向天空中的烟花,一时之间忘了手头上到事情。
远远的,顾瑾看到那熟悉的图案,这图案不稀奇,却在这烟花中显得独特,好在那烟花是与其他一同绽放,而那些烟花也都各有形状,顾瑾的心才放了下来。
回头看了陆仕钟一眼,两人心中了然,便朝着质子殿快不走去。
烟花已放,静待故人。
吵闹的宴席随着烟花的落幕而散场,楚政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中,看着龙案上的笛子,拿起吹奏起来。
相思情深,绵绵不绝,在这殿中回荡着,只是到了中间,那一个音调吹错了,他便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手中的笛子,不住的在指尖摩挲着。
「圣上怎么了?奴才听这曲子,大有伤怀之感,可是今日七皇子所奏之曲,惹圣上伤感了?」
一旁的内侍看着楚政呆呆的看着笛子,眼里带着悲伤,不禁问到。
楚政轻叹了口气,眼神却还停留在手中的笛子上:「故人已逝,妙曲犹今在耳,也只是平添忧伤,陈翁,若是世上能有后悔之药,该多好?」
陈翁在一侧弯了弯腰,他明白楚政的意思,只怕是见到顾瑾,再听到顾瑾吹的曲子,勾出往事伤怀,只是结局已定,也只留遗憾罢了。
「圣上,这世上之事,兰因絮果,皆有定数,圣上又何必执着于过往呢?」
「皆有定数…是啊…」
陈翁不再言语,只是低垂着头,奉了一杯茶给楚政,他不能让楚政沉寂在伤感之中,一切事情已定,何苦感怀过往徒增忧愁。
「圣上,你在席间喝了好些的酒,现下喝口茶,解解酒醉,明日上朝也好有精神。」
楚政点点头,陈翁是他幼时,先帝所派的贴身照顾的内侍,如今他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而陈翁也逐渐上了年岁,他是在他身边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楚政身上所经历所发生的事情,陈翁都一清二楚,也只有陈翁是他最贴心最信赖的人。
「将东宫旁的寝殿收拾出来,这两日就让陆仕钟住过去,他一个外男,实在不好出入内宫,住在东宫旁,对教学太子也方便。」
抿了一口茶,看着陈翁将笛子收好,才想起来,席间让陈翁将那支笛子给了顾瑾,如今想要拿回来,不知找个什么由头,那可是她唯一留在自己身边的东西。
陈翁看着楚政盯着笛子,脸色慢慢变得不好,他心下一念,才想起来:「是,明日,老奴就去质子殿,告知陆学士,在看看七皇子有没有什么所需或者无需的物件,只是这样一来,七皇子和陆学士就分开了,那是否另派一些人,前去照顾呢?」
楚政摇了摇头,视线转到窗外,那轮明月就静静的挂在夜空中,没了宴席的繁华喧闹,此刻的宫中显得格外安静。
「不用了,让他们都撤了吧。」
「圣上,这…」
「他们进了这里,还能怎么飞呢?」
顾瑾坐在殿内,时不时的看向门外的院子里,期待着那个黑影出现,只是到了夜半三更,除了外头的虫鸣声,便再无其他的声响。
陆仕钟看到顾瑾紧张的样子,有些不忍,这么晚了,那高人怕是不会来了,这最后的希望也都化为泡影,心里想着该如何安慰顾瑾,房檐上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踩着瓦片的声音。
这声音不仅顾瑾听到了,连同在场的陆仕钟他们也都听到了。
顾瑾想要跑出去一看究竟,却被陆仕钟拦了下来,陆仕钟是怕有危险,他们还需要等一等。
只是房顶上的脚步声,响了几声就没了,院子里也不见人,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却不知那人已经从后头的窗户翻了进来。
一进来就坐在椅子上,端着顾瑾喝过的茶,抿了一口,嫌弃的啧啧道:「哎呀,连口热茶都没有,枉我深更半夜不睡觉跑一趟。」
众人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一大跳,皆回头看向来人,那人看他们打了一激灵,顿时哈哈大笑,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自然心情愉悦。
「前辈何时来的,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陆仕钟拉着惊魂未定的顾瑾,到了他面前。
那人身穿着一身黑袍,脸上带着半块银色面具,翘着二郎腿,敲着茶杯。
顾瑾见此,想起刚刚这人说的话,立马就让安安再倒一杯热茶来给他。
那人接过,眼神对着顾瑾打量了一番:「怎么的,老夫什么时候来,还得通知你们不成,我可不是你们暗阁的人,我能来,是因着若丫头的情面。」
「是,在下知道前辈是重情重义之人,否则也不会现身于此了。」
陆仕钟对着那人作揖,那人撇了他一眼,冷哼道:「哼,钟小子,你还是文绉绉的,令人讨厌。」
陆仕钟只能在一旁干笑,顾瑾看这人与陆仕钟也是旧相识,他说这话,陆仕钟也不气恼,可见他们两人关系也不浅。
「老夫晚来,是因为看到你们殿前有暗卫,如今暗卫已撤,我才好进来,老夫无涯,是你娘的师父,你得叫一声师祖听听?」
要不是陆仕钟和自己讲过,顾瑾还真能被他诓了去。
无涯说看到了殿前的暗卫撤了,他才进来的,那么说明之前自他们进了这质子殿的时候,西楚就已经安排了眼线了,如今撤掉,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我怎么记得,我母妃拒绝了你呢?」
「嘿,好小子,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上赶着做老夫的徒子徒孙,你娘眼光不行,你可别和她一样。」
「那么多人上赶着,可偏就我母妃不情愿,您还能纠缠着,那又有谁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做我母妃的师父?」
「…小娃娃,奶都还没断呢,嘴就那么刁,和你娘一模一样,这叫我怎么办?」
顾瑾嘻嘻一笑,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便跑到无涯的跟前,蹲下身子,锤了锤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