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祝安怒吼一声:“他用什么符纸欺负你?!还是也把你锁起来了?!”
此话一出,桃瑾心中警铃大作,正色道:“前辈,到底是何人把你锁在这儿的?”
祝安无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每次来加固阵法,都是一身黑袍。况且,就算我看清了脸,也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只是……”
他始终对徐放词抱有天大的敌意,“一定是和他一样的人!狐狸,你快离他远些!他准没安好心!”
桃瑾笑了,转头看了眼徐放词,示意他上前。
既然祝安说了,是捉妖师把他困在这儿,还是用的符纸阵法,那不就刚好正中徐放词下怀?
他对这些颇有研究,说不定就能破除阵法,把祝安解救出来。
徐放词上前一步,沉声道:“前辈,得罪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捏着法决。
无数金色法力从他各处皮肤钻出,在他身周环绕一圈后,尽数钻入了他平静的眉心。
桃瑾隐隐能感觉到脚底气流涌动。莫名地,她胸中气息不稳,手心不断冒汗。
祝安眼神警惕,不由得将半截蛇身探出泉水,严阵以待。
沙漠下,凶悍气流四处乱窜,纷纷往徐放词身下聚集。漫天黄沙重新飞舞,已有飓风之势。
风沙阵眼之中,徐放词倏地睁开眼,眉心溢出缤纷闪烁的金色。
凛冽飓风飘飞不断,他身姿挺拔,手上法决变换迅速。
困住祝安的金笼蓦地落下,他蛇身上的红色符文尽数显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禁制被触发,祝安发出足以撕破耳膜的痛苦吼叫。
在徐放词的控制下,那些金色沙风,摩挲拂过祝安露出的蛇身,一点点清理掉了刻进他皮肤的红符文。
可祝安还有很长一截身躯,被困在了泉底。
徐放词咬紧了牙,双眼亦流出金沙。随即,两道巨大剑影在狂风中成形,齐齐插入蛇腹。
“啊——”
徐放词怒吼一声,暴满青筋的手奋力向上托起。剑影同他的动作一起,向上挣扎。
徐放词那只手颤抖了许久,都只能让祝安向上移动一臂之长。
“啊啊啊啊啊——”
金色沙尘落下蛇身,那些红色符文竟然还深深烙在原处?!
“咳!”
徐放词咳出一大口血,仍旧不死心,仍旧颤抖着手,想把祝安救出来。
他紧皱着眉,身躯已经在狂风中飘摇不止。
眼皮越发沉重,眼前的那条巨大黑影越发模糊,就在他自觉要失识之时,一只手撑在了他背后。
桃瑾扶住徐放词,眼里亦泛出血红的光。
她幻化出同祝安一般大的法相,用狐爪紧紧攀住蛇身,使出全身力气往上拔。
狂风大作,漫天都是徐放词的金色法力飘舞。他已经为她找到了门,他的法力会永远为她指路。
接下来只要把门砸烂,一起冲出去就好。
徐放词不停咳着血,无奈笑了。可是好像,他不能陪她一起出去了。
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扯下了翡翠。
此刻,桃瑾的意识都凝聚在法相中,他身后,只有一具双眼无神的空壳。
虽然,这具空壳比木偶还要呆板,什么感情都没有,但他就是想一直看下去。
桃瑾的耳朵,已经变成了毛茸茸的狐耳,垂在脸侧,偶尔会轻晃一下。
他贪婪地捏了捏,替她拂去脸上的黄沙,笑得苦涩。
“祝你,活到千年。”
徐放词咬住翡翠,俯身喂进桃瑾嘴里。
桃瑾的狐爪一直被红色符文锥刺着,有如剥皮抽骨之痛,体内的法力也迅速流失。
可突然,体内干涸的法力泉,竟又咕嘟咕嘟冒出了水。
“徐道长?”
她心下大惊,低头一看,果然徐放词将翡翠给了她,可他怎么又倒下了?!
“徐放词!!!”
桃瑾慌乱收了法相,“徐放词!!!!”
“徐放词!!!!”
这不是第一次,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摇,他都不应。她还记得,上一次,在悬崖上的棺材里,她眼睁睁看着他被虫子啃得一点不剩。
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时候明明她是恨他的,为什么看到他死了,她又会哭得那么厉害呢?
明明一开始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为什么后面这一路,又一直不动手呢?明明有很多机会,明明他对她从不设防。
不是不能,是根本不想。
那么多的不合理,她从不愿意深想。在这一刻,在他再次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瞬间清楚明白了。
“徐放词!!!!你不能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情线都告诉她了,她还是不愿面对!
为什么就算情线一直没变,她还是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