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默走到门前,徐放词轻轻推开门。
视线骤然清明,阳光洒满一地。
一大群村民齐齐跪地磕头,“恭祝妖神大人苏醒!妖神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桃瑾又被吓一跳。她是万岁,那安元王是什么?!
磕头跪拜之后,人群里又传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朝暮真是好手段,稍微一会儿就让妖神大人会心转意了。”
“可不吗!不然妖神大人,怎么会一直让他侍奉。”
“妖神大人对朝暮太好了!朝暮怎么配大人如此礼待?”
“欸?你们这就不懂了,每次大人从他房里出来,那都是春风满面的!”
朝暮本人:……
桃瑾:这些妖灵,戏真多。
“你们都起来吧。我们这就要去帝皇城。”
老妇人大惊失色,看了徐放词一眼,又很快归于平静,“您要,带朝暮一起吗?”
“嗯。我与他,我……离不开朝暮。”
桃瑾说得极其认真,不似玩笑。
底下唏嘘一片。
桃瑾转而严肃,“不行吗?”
“可以,可以!大人您想带他走,自然就能!只是,为了朝暮的安全,出发之前,需得您给他烙上契印。”
徐放词浑身一僵。一贯沉稳的臂弯,轻微抖了抖。
桃瑾偏头看他,面露关切。他却移开眼,躲避视线。
徐道长,能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到如此下场吗?
她按捺住心中激动,遗憾又威严地问老妇人:“契印烙在何处?妖祖宗……我的契印,是何图案?”
“全依大人您的心愿。其他大人大多烙在大腿根部……”
“什么?!”桃瑾不禁惊叫出声。妖祖宗啊妖祖宗,你们还当真是逍遥快活。
“图案呢?其他妖一般什么图案。”
老妇人这下犹豫了,“这,烙上契印之后,人便脱离奴籍,成为妖神的所有物。无人敢亵渎啊,更别说,更别说,去看呐。”
“所以,他烙上我的图案之后,他就是我的人了?”
“正是。他是您的第一个。”
徐放词握紧拳头,屈辱、不甘。偏偏底下人看到他红了眼,只是一番打趣,认为他不识好歹。
桃瑾勾起唇角,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伸一指抵于唇边,示意底下安静。然后,她面上一肃,斩钉截铁道:“我以后,只会有朝暮一人。他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喔——”
那些汉子们惊喜不已,甚至好几个感动落泪。
他们的妖神大人,好痴情。为什么她不能看看他们?
旋即,他们看徐放词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哀怨。
徐放词咬紧牙关,臂弯抖得更厉害。
“好了,我要给你烙契印了。”
她转向徐放词,嗓音温和,满目柔光。
“回避!回避!回避!”老妇人赶紧催着村民离开,只留二丫在原地。
二丫要负责给他们带路。
她年岁尚小,但日日都能听到妖神和朝暮的风流韵事。
此刻她离他们如此近,早就羞红了脸,转过身捂耳回避。
“来吧。”
徐放词双臂一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冒犯了。”
这人怎么想的?是他即将裸着被烙,怎么就冒犯她了?!还怪有礼貌的嘞。
“徐道长。”桃瑾松开他,浅浅笑着。
她浑身浸在阳光里,墨黑发丝轻舞,有如新月生晕、玫瑰浸雪,艳而不俗。
“你真希望,我烙在你大腿……”
徐放词后退一步,“不。”
“那不就得了。”
桃瑾抬起他手腕,另一手伸出两指,指尖绽开法力火花。
“我开始了。”
“嗯。”
那截莹白如玉的手腕上,法力所过之处,皮肤被烧成焦红,血肉黏连。
一些零碎的焦黑皮肉掉落,徐放词愣是一声不吭。
桃瑾不露声色地让法力更冰冷,毫不留情地刺在血肉之躯上,堪比凌迟之痛。
浓稠的红血滴下土壤,徐放词微微发抖,嘴唇逐渐苍白。
徐道长,毫无反抗之力的滋味,好受吗?
“好了。”
桃瑾收手,畅快不已。
可她还是先要假意关心一番,“徐道长?你怎么样?”
她扶着他后背,向他注入法力,缓解疼痛。
徐放词平复下呼吸,深黑眸子里,映着桃瑾的脸。
他可能不知道,他眼底荡开了一片欣慰与感激,“多谢。”
他垂下那截血肉模糊的手腕,浑身都失了力。
原来,没了符纸,没了听雪和望月,他是如此孱弱。
桃瑾挥手拭净他手腕那片血液,露出底下被血液遮盖的图案——
一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