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了,我就会去试着利用它、适应它、接纳它。”
“它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为什么要跟自己的所有物作对?倒不如可怜可怜它吧,摊上我这么一个黑心主人就算了,干了活儿还得挨我骂。”
我埋在他的西装外套里,令人安心的气息将我包裹,我在这堆柔软的布料里游动,终于从深水中潜伏出水面,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对他眨眨眼。
“而且,它其实还挺好用的不是吗?”
“至少还能充当一下精神抚慰剂,免得某个小朋友得不到关注就一直来闹我,我看你跟它还玩得挺开心的。”
“……真大方,我好感动哦。”
秦彻哼笑一声,拍着我背部的手顺着滑了下来,将被冷落在一旁的尾巴捞了起来,勾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还是太心软。”他点评道。
被擦拭干净的尾巴展露出尖刺横生的表面,岩石般的裂纹边沿幽幽地泛着蓝光,三叉戟黑得发蓝,顶部的尖棱像亘古不化的极地寒冰,泠泠地折射一点尖刀般锋利的光晕。
“或许你自己也该反思一下,我为什么总闹你。”
“某只小猫明明皮毛柔软,爪牙尖利……却更喜欢在泥地里蹦来蹦去,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弄得脏兮兮的,连舔舔毛都懒得做。实在叫人看不下去,我只好出手代劳了,免得我的车垫又被多印上几个猫爪印。”
“那是你的荣幸,铲屎的,”我得意冲他抬了抬下巴,“野猫是谁都能碰的吗?这是你理应支付的代价。”
“好心洗猫被猫挠,真是有苦说不出,难怪是只小花猫。”
他嘴上抱怨,表情却很得意,相当受用这份区别待遇。
手上动作也没停过,这柄危险的凶器在他的手里像一把小玩具,被他托在手中转动、把玩。倒刺在放松的状态下是略有弹性的,秦彻丝毫不惧地按压着那些尖刺,欣赏地看着它们被压下又弹起的样子。
“美丽同样可以有锋芒。”
幽幽的蓝光在眼底跃动,将他剔透的眼睛照亮,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了过来,眼中倒映着我的影子,醇厚的红酒将我沁透润湿,就连心在酒液中荡漾。
“原本就是宝石,稍微擦拭一下就会闪闪发光,被掩盖在尘土里太可惜了,”秦彻轻声说,“明明很漂亮,别藏起来,让我多看看。”
你也很漂亮。
我偏着头,不动声色地敛着尾巴上的刺,宽容地看他神态放松地捏来揉去,心里一片宁静。
总说我像猫,其实他自己也很像猫。像只明明已经成年很久、身形大只、毛发蓬松旺盛、却还有口欲期的猫,不仅喜欢逗弄别人,自己也会兴致勃勃地追着别人的尾巴。
……真可爱。
享受了片刻难得的平静,我突然想起刚刚被钩子文学打断的事,还有些事没跟他交代完,于是晃了晃脚。
“对了,你得帮我个忙,把陈姐和悦悦一起接过来,给她们做个身体检查。”我点开红线屏,把助理和雇佣兵们的资料放进“顺着网线取你狗命”文件夹。
“虽然杉德医院后续的增援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但之前的张博士、孙关等人的行动安排也称不上正常。”
我摸了摸下巴,思索着,将武器装备的关键词拖拽出来,放到空白屏上。
“陈姐和悦悦再怎么说也只是普通人,是流浪长廊随处可见的贫民,杉德医院却前后出动了两支雇佣兵抓捕她们……或者说是抓捕陈姐,而且,虽然他们的武装资源准备充足,却始终在以‘柔性劝导’为先。”
“一开始张博士是打算诱骗她签下合同,被陈姐撕破脸后才进行武力胁迫,而孙关等人也是如此。”
“对付一个弱鸡张博士用不到那么多杀伤性武器,那管芯源致幻剂,我更倾向于原来是计划用来对付陈姐的,以便控制她,而如果不能将她顺利收容,那些武器就是她的索命符。”
“当然,事实证明,我才是他们黄泉路上的索命符。”
我冷笑了一声。
“综上所述,我怀疑陈姐并不是普通的芯源症病人,她珍贵到杉德医院想要极力地确保,能在存活的情况下抓住她,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要死在他们手里。”
“就当是帮我个忙,别让我的辛苦白费。”
秦彻半天不说话,我低着头划拉着屏幕整理资料,忙中抽空给了他一拐子,捅了捅他结实的腹部。
“你派人顺路去接一下她们,进暗点前我担心流弹不长眼,伤到她和悦悦,就把她俩安排在了你们‘暗点接待办’旁边的……”
我突然陷入了沉默。
因为秦彻还是没说话。
我顿觉不妙,抬起头,眯起眼睛,审视地看向秦彻。
他原本撑着头的手掩在了嘴唇上,像突然被雷劈中,微微张着嘴,两眼发直,眼神发飘,不像犯了什么大错,但满眼都写着心虚。见我看向他,又迅速恢复平古无波的表情,一脸镇定。
“嗯。”他镇定地说。
“……你在嗯什么鬼,有听我好好说话吗?”
我怀疑地撑起上半身爬起来,单膝跪压着他的大腿,捏住了他的下巴,摆弄着他的脸,左右打量。他的眼神微妙地躲闪了一下,又被我扳回来,淡定地与我对视,但没有那种“怎么,不服弄死我”的嚣张感,看着更心虚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质问。
“没有。”秒答,果然有事瞒着我。
真不老实。刚刚还乖乖巧巧陪他玩的尾巴,顿时毫不客气地绞上他的腰,蛇一般缠绕勒紧。
秦彻发出气息不稳的闷哼,低头看了一眼嚣张的白眼狼尾巴,刚无奈地感叹了一句“翻脸比翻书还快”,就被我双手捧住脸,逼迫他避无可避地直视我。
“看哪呢?尾巴上有答案?”
“看我,看着我的眼睛。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想瞒着我。”
我有样学样,恶狠狠地打击报复。
“……不然我就让你的屁股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