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真的够了吗?
这就满足了?
……
不。
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活着了。
认真工作,好好锻炼,和朋友交心谈话,和亲人互相扶持,维护人际关系,保持轻松的情绪,让自己多喜欢一点这个世界,多爱它一点。
不指望它能回馈给我相应的善意,只要不要来扰乱我平静的生活,怎样都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非要将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
“小刀,你在手机上跟他贴贴得这么开心,有想过你如果身穿进游戏,会做什么吗?”
“先搞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然后找帽子叔叔救助我一下。深空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总不能少我一口饭吃吧?我先去救助站呆着去,再拿个居住证,找个班上,至于秦彻……假装不认识他,反正他估计也认不出我。”
“笑死我了,二次元了你怎么还一身班味,我的话,还是想跟我推谈的,毕竟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向坦诚直接,要是有什么麻烦,就直接解决掉。”
“嗐,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嘛,没有力量,再说鸦头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身边都还挺危险的,太麻烦了!”
——莫非只为这区区戏言?
多可笑,即使是幻想,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依然下意识将自己放在安全的环境内,忘记和平安稳的环境本就来之不易,弥足珍贵。
“诶,不过嘛,要是我有力量,那我绝对就开冲了啊,我连夜杀进暗点对他强制爱,管他认不认得出我,直接按墙上干他!”
“哈哈哈哈哈!救命,这是我能听的吗,你真是不把姐妹当外人!”
“拜托,开玩笑,我超勇的啦!”
然而、然而——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为什么这么大的世界,却容不下我这随处可见的蝼蚁。
现实并不是一场游戏,如果一切都是阴谋,游戏内我被各方觊觎,那游戏外我又何时被盯上。
为何被牵扯至此,是谁设了局,是谁坐了庄家,是谁作了推手,是谁需要无关者的献祭,要用这条无足轻重的性命作为引线,叩开通往何处的大门?
无足轻重……吗?
不。
绝不认可。
我低低地,笑了起来。
愤怒。无止无境,不息不止,那股从开始就一直在心底积蓄着,暴怒的,肆虐的,在狂啸着,如同旋涡自心底升起的戾气。
自伤口弥漫而出,流动着,顺着肢体一路游走,在指尖沉沉聚集,凝成有如实质的红线,穿透身下的怪物,将它的心脏与我紧密相连。不用多余的思考了,这是呼吸一般的本能,我大笑着,将手中的缰绳扯紧。
怪物发出一声濒死的尖啸。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
我笑得几乎站不稳,要扶着它的头才能直起腰来,视野里一片铺天盖地的0、1绿色数字,不断地覆盖、颠倒、重复,而怪物原本的数字流却狂乱不止,被侵染成眼花缭乱的红色,顺着红线源源不断地输入我的身体,变为大大的——
“E R R O R”
“你们很羡慕吗?嫉妒疯了,很想要吧?这样的力量,能决定未来的力量,却只是我们——猎人小姐——玩家手中的几个按键。”
“你们是一串数字,我是一堆细胞,爱恨不过是多巴胺的错觉。隔着屏幕,你们的世界只是我眼中的一个故事,我在的经历不过是平行世界的一道投影,你我原本可以相安无事呀,可是你们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抬起手,我摸了摸怪物的头颅,指尖在石壳表面一触即分,它顺从地随着我的动作抬起头,用粗粝的下巴蹭了蹭我的手——尽管它的眼中饱含惊恐,身上的突刺应激地炸开,庞大身躯不住发抖。
手术刀轻轻一挑,红线无声垂下,怪物愕然的目光中还带着不可置信,我微笑着拍拍它的头,透过它已经开始弥散的瞳孔,注视着与它因果相连的某人捂住了心脏,悄无声息地倒下。
“玩家可是第四天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