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荀呆愣了片刻。男人站在裴颂身侧,只能看到他流畅的侧脸,带着阴郁,都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猛然回想起自己长子那时向自己打探这女子。
他硬着头皮言:“长子十七,还未议亲......”
裴颂面向他不置一词,只是看着他,黄荀不知所以,片刻后才恍然间回神连忙称道:“虽未曾议亲,但早已有人选,两家早有心结两姓之好,就这几日便下聘礼,如若公子不嫌弃的话还请座上一酌”
“明日准备妥当,我看后日足够了”他来了一句不置可否。
黄荀汗颜,匆匆的低下头,佝偻着老背双手作揖,感受裴颂的压力,只得照办:“公子说的是.......”
晚间黄荀和自己夫人说了这件事,扬言:“明日准备准备,后日去周家下聘礼”
女人一身华服透着华美,面颊满是精致的妆容,摇了摇团扇满是不解:“怎如此突然?”
黄荀说与她先前长子问询打探桑碧之事,又说了今日在后花园见到的一幕,遂裴颂提就了此事,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黄荀拧着眉峰:“你儿子对人家有不该有的心思,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是太子殿下的人,是我们能招惹的起吗?”
黄荀夫人觉得过于着急了,正如丈夫所言太子不是他们能招惹的,除了照办别无他法,至于那女子她是见过的,据孩子们说很是喜欢她,人生的貌美端正,却不是那种空有美貌的女子,富有诗书才气,人知礼有度,人也有趣没有千金小姐的刻板娴静。
她不怪自己儿子动心,只怪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之人。
“夫君,妾知晓了,此事你不必忧心,早前周家和我们家就有意,只是此刻还过于早些,明日我就着手安排”
“嗯,明日你我二人一起去周家商量商量。”
桑碧已经多日未曾见到裴颂,上一次见面还是第一日来到会稽郡时在这间房中,尤记得裴颂那种看向她的目光,他也有如此轻浮的一面,桑碧从来只将他看成高坐檀台之人,放在他身上无异于折辱他。
是夜,裴颂来到她的房中。
她起身去开门,见衣装端正的男人立于门前。
男人一身墨色长袍,腰封扣紧,宽大袖摆自然垂下,他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匀称,玉冠束发。
这个点她都睡了,睁着惺忪朦胧的眼睛,身上的衣裳虽穿着却不像平日里那样规整。
裴颂不高兴,第一是今日在后花园看到的一幕,第二便是他不来找她,她便也没有动静。
“夜已深了,还没休息吗?”桑碧询问着。
裴颂挑眉问:“打扰你休息了?”
桑碧听出了他话里的几分不高兴,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没有。”
桑碧不知裴颂这个时候来找她干嘛,也可能是纯属是闲的,于是又扫了扫他几分疲倦的面容,她确定了就是没事找事来了,男人恰好抬头对上她悄悄打量的眼神:
“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
桑碧反应过来,很快答话:“没忙什么,也无处可去,就和府上的小姐闲聊、玩闹。”
裴颂:“也包括和太守府的公子你侬我侬?”
什么东西??
她顶着一头疑问满脸不解,沉吟片刻。
想想这几日都干嘛了以及今日,少年郎的确有趣开朗,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温润有礼没有出格的行为,难道说话也错了。
她这副样子等同默认了,悠然又想起下午女子对少年郎的盈盈笑意,反正从他进门到现在别说笑了,如此区别,眼沉沉的盯着她看满脸都写着“不爽”二字。
她心情还不好呢。
女子眼眶中还挂着红血丝,任谁睡的正香被人弄醒都不好受,还要接受他的无理取闹和质问。
她只说了:“没有”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别开脸不去看他。
裴颂何时被人如此冷待,身处高位的他受人敬仰,有敬他的、有怕他的,却没有她这样的,云祎和他相处多年,即使再不高兴了也不敢甩脸色,一直是副温婉和顺的样子。女子都是性情文雅贤淑,言行恪守三从四德。
她转过身来已经想好了措辞,面容也稍显温和,整日应付他真的很烦了,她在应付自己也在应付他。
手腕压上来一道铁钳般的力,紧接着失重感传来跌入他的怀里,她双眼都瞪大了,面容爬上绯色,另一只手因为突然的动作跌在他腿上摁着,趔趄的想要起身被他摁着后腰。
因匆匆起身她身上的衣裳有些不规整,长发也垂覆在一侧的肩上,她咬着朱唇挣脱他的束缚。
裴颂就是那种你顺着他不一定如你所愿,但一定不能违逆他。
就像现在,她越挣扎他越桎梏的紧。
说的难听点就是激起内心阴暗的兽性。
裴颂轻而易举捉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箍着她的后背让她动弹不得,低头睥睨着她。
她的指节摁在他的大腿上,白皙手背绷得很紧。
脸上沾着汗水和凌乱的发丝,她咬着唇瞪着他。
目光由硬至软,轻声:“好疼~”
裴颂松开捉住她的手腕,咥然扯唇:“不是喜欢笑,给我笑.......”
于是,伸手扯着她的脸颊,他掐的好疼。
她想裴颂是疯了,半夜来这里发疯,还要被他如此的对待,他叫她笑就要笑吗?
桑碧弄开他的手,满脸都写着抗拒:“我不笑”
裴颂又去捏她的脸,因为气恼着没轻没重就变成掐了,她的腰好疼都要被他掐断了,现在肯定红了。
她使出一贯的杀手锏,垂下的手狠狠的拧了下大腿的软肉,眨巴了下眼睛,清泪顺着眼眶滑落到脸颊,声量委屈:“你不讲理,欺负我。”
裴颂静静的看着她的小珍珠越滚越多,最后她哽咽着抽抽嗒嗒,绷着的面容便松懈了下来,恍然回神,真的像是她说的那般他欺负她,心头的负罪感袭来,尊贵的太子殿下第一次体会到了无措。
她脸颊带着掐痕,都红了。
她伸手抹着眼泪,其实在悄无声息打量他的神色,于是越哭越带劲,裴颂也恰好瞧见她白皙手腕的一对红痕。
裴颂抬起指节蹭掉她的泪水,对上一双水眸。
桑碧心中了然。
伸手出气似的狠狠砸在他的胸膛,裴颂眉皱着,虽然不疼但这一下一下可让人受不住,说来好笑他竟第一次被人打,当即不悦的捉住她的手:“行了”
她解了气也自知差不多了,再过他就要发火了。
“你说这是什么道理,我好好的睡觉,却要平白接受你的怒火,我到底哪里得罪您了?”桑碧质问的声音发出。
裴颂直接说:“你很喜欢同府上的大公子讲话,男女主有别你不知?别人有未婚妻你不知吗?”
桑碧听懂了,他就因为自己同府上大公子说笑了,怎么说的她多么不耻似的,他们并未有过出格的行为也是正常距离,也没有说污言秽语。
她疑惑:“未婚妻?”
裴颂:“黄公子有个未婚妻,两家就要结亲”
她记得黄公子好像并无婚配,并不是她特意追问的,只是先前聊天时黄家子女均无婚配,怎么冒出来个未婚妻了。
但看裴颂的神色,此事怕是真的。
瞬间结合今晚的事,她是知道了,裴颂真的不要脸做出这等事,堂堂一国太子简直令人不齿。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你和女子离的如此近。
“先前确实不知,但我同黄公子并未有逾矩的地方,并未有单独见面,每一次都有黄府其它女眷在场,如果说话也犯法的话真是好没有天理。”她字字辩驳,为自己证明,所有的话都是在说他在冤枉她,“您说是不是事事都要讲一个理字?”
裴颂:“你是说我不讲理?”
桑碧:“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