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是夜间,白日里看她的模样更加清楚。
她的皮肤很白,纤瘦更显五官立体。下颌骨处线条流畅,不知什么原因,眼里总透着抹不易察觉的冷然,拒人千里之外。
更加,想让人靠近。
女子捂着被亲的那半边脸颊,面容上满是被轻薄后的愠色。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抬手扇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宁樾吸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从她的嘴里吐出两个字,“色胚——”
他身为北晔皇子也是身份尊贵,无人敢侵犯,现在竟然被一个宫婢掌掴。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生气,暗自思忖。
男子伸手揽住她的细腰,直起身子来。
从上至下的睥睨着她。怀中温香软玉,微凉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等我大事完成,便带你离开,当我的女人,享受荣华。”
东宫内,最下等没有出路的宫婢便是浣房的。她们很难有出头之日,步步维艰。
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宁樾说这话时也带着些矜傲。
“你有几房妻妾?”
“一正妻,两妾”他府中的正妻与他未有感情,从小定的娃娃亲,现育有一子一女。至于侍妾是填充后院,难免单薄孤寂了些。
大家族,最注重兴衰。
“我对你的荣华并无兴趣。”桑碧掰开腰间的手,定定的睨看着他,“我要的是,下田农桑、粗茶淡饭,滋味平平淡淡。”
女子双手环抱,脸上透着意气风发:“你要是可以舍弃一切,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
她这话在他听来竟还带着嫌弃,宁樾身尊玉贵,有自己的傲气。按理说,这女子该是没有拒绝他的余地。
可........
宁樾人虽自负但有那份条件,他是那种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男子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坚定:“你且听着,等我下次来便带你离开,我中意你........”
桑碧静静瞧着他。
有些无言以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对上他满是倔强又坚定的目光,几乎是带着一股势在必得。她从不愿和旁人多解释什么,所以一瞬缄默。
在他看来,女子此举等同于默认。
想要带走她的心思更加坚定,几乎是透着一股执拗劲。
宁樾换上那套宫婢的衣裙。
桑碧躲在破破烂烂的帷幔后,男子换衣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耳朵有点红。
“出来吧!”
桑碧走出来看到一身女装的壮硕男子险些笑喷,憋笑着。
宁樾一个冷刀子眼寒射过来,她伸手拍了拍嘴巴一脸正经,眼神却从上至下的扫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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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碧带着他往外走。
两人很是自然,任凭外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她早已把东宫的地形图给他。
不一会儿,两人便分道扬镳。
宁樾手中端着托盘,假意送衣裳的宫婢。看了看地形图,一路朝着北而去,走在青石小径上,其叶牂牂的翠绿古树向阳,树缝割裂日光,穿透的阴影打在青砖上。
“站住——”宁樾被人喊住,是巡视的侍卫。
因为宁樾,人一直没有抓住,所以这两日的东宫盘查很是严密。
侍卫一点点走近他。
宁樾将手中的托盘甩了出去,然后撩起裙摆一路逃。透着些滑稽招笑。
那侍卫扯开嗓子喊:“来人,将他抓住。”
这一动静很大,很快传遍东宫的各处,桑碧自然知道了这一消息,她并不希望那男子被抓住,于她无益处。
忽地,她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传来蚀骨的痛感,犹如万蚁钻心。手紧紧的撑在桌角,低低的喘息着。
一旁的宫婢忙问:“桑碧,你怎么了?”
“无碍。”桑碧有气无力的说,“心痛病犯了”
她身子微微摇晃的走了出去,脸色苍白的可怕,支撑着纤瘦的身子,脆弱不堪。
东宫的侍卫回到裴颂这里来复命,抱剑单膝跪地:“请殿下处罚,人未曾抓到,那刺客消失在京安府一带”
邵临:“那刺客对东宫地形很是熟悉,想必东宫必有内应亦或是有人相助!”
“京安府.....”裴颂咀嚼着这三字,京安府是专门接待别国使臣,专门设立的。男子抬了抬眼,音凉如水,“最后消失在京安府附近,还真是巧合啊!”
他指节在案几上叩了叩,安静的内殿连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所以这声儿很是清晰。
“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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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纪衍便归了家。
他将前因后果说给了父兄、母亲。
二老眼底满是晦暗,为人父母怎能不为孩子考虑。将孩子挂在第一位,纪家虽和沈家是世交,但要自己的儿子付出性命,他们是不允的。
“衍儿,你有你想做之事,爹娘都支持你,但希望你心里有定远侯府,将你的命放在第一位,”纪愽语重心长的劝着,沉重吐字,“你还有兄长、父母。”
纪长风柔软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
纪衍听懂了父亲的话。纪衍撩袍跪在地上,眼睛里一片坦率和坚定,“我俩自小一起长大,情深意笃,清然于我比命重。儿子知道自己很是不孝,但心里必定是有定远侯府的位置,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必定保全定远侯府.......”
保全定远侯府——
那他自己呢,他自己呢!
他们算是听出来了,他愿将自己托付给她,甚至后路如何都预算好了,他心里有定远侯府。
他心里有定远侯府。
他呢.........
东宫——
乔姒的房间,两女子坐在桌案前,商讨开。
“人的胃口是会被喂大的,我亦知道他对我的想法,只是我们的目的大概一致,我是他放在皇城中一道重要的棋子。”桑碧背脊笔直,挺括,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他和以前早不同,胃口太大。”
“而唯一能和他制衡的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