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薇眼珠子一转,立马鬼灵精起来,提着裙摆喊了一声:“父皇——”
昭文帝被她突然这一嗓子吓到,想看看她想干嘛。
“皇兄今年二十有三,外界传言,”裴时薇有些支支吾吾,抬头又低下,“有传言——”
昭文帝:“什么?”
裴时薇拢了拢宽大的袖,长长的披帛在不经意的拉扯坠在裙上,生勇的说:
“外界有传言,皇兄是个断袖,有龙阳之好。”
昭文帝瞪过去,这个满嘴胡言的丫头。
细细思忖下,确实有些不符常理,他那个侧妃身体确实不好,这么些年也没个侍妾,旁的皇子他这个岁数早就有子嗣,难不成真有什么隐疾和偏好,在掩盖什么事实。
他几乎快要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给佐证,但随即便给推翻。
但不免多想,更何况夜长梦多........
昭文帝喟叹一声,“朕和你皇兄提过此事,和你母后也提过,太子妃的人选不可马虎,也挑了些人来。但此事你皇兄避重就轻,始终一个态度,旁的事都行,唯独此事.....”
“想来你皇兄的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再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吧!”他挺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做事力求完美独到,眼界长远放的高,势必要选一个与之匹配之人,但绝不会让对方凌驾于他之上,手中攥着掌控权和主动。
作为父亲和帝王,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
裴时薇却不以为然。
什么合适的时机,不过是全凭皇兄罢了!
入夜,月上梢头——
桑碧寻摸到冷宫的位置,抬头看了眼朱红色的高墙。
轻而易举的跃上去,坐在墙头然后跳下去往里走。夜色当头,里面幽暗阴冷,几只蝙蝠飞过,翅膀扑腾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很刺耳。
她看了眼手中冷宫的地形图。
又抬头看了这里地形,然后抬腿往里走。
推开门,走进去。
开门的一霎那间,空气中的异味涌入鼻尖,她伸手掩住。
大殿空荡荡、阴森森的,破损的门窗掩不住冷风,吹起层层的帷幔飘扬,诡异感十足。桑碧继续往里走,四下逡巡着。
空气中安静的诡异,只能听到涌进来的风声略过耳旁。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颤颤巍巍的叫声。
桑碧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了躲在了纱帘后面的女子,正眼神惊恐的看着她。
几秒后,眼中的惊恐褪去脸上染上有些病态的笑意。围着她转了个圈,然后拍手鼓掌,“嘻嘻......哈哈啊。”
桑碧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
心下思忖。
宫女慧娘,之前是在云嫔身边伺候之人,是太后安插在云嫔身边之人。
云嫔死后,太后就将人关在这里。
据说是云嫔死后,患了疯病。
桑碧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茶色的眸子在她脸上扫视着,对方费劲挣扎了两下然后一脸傻气的看着她,不舒服的喊:“痛痛、痛.........”
她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
手背的青筋凸起,无波无澜的眼平静的看着她。
“你在这冷宫之中装傻十多哉,竟无人识破,连太后都瞒过去了”桑碧口吻闲淡。
桑碧松了手。
“不用装了慧娘”轻飘飘的声音落下。
慧娘脸上伪装的样子散去,瞧着眼前之人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
桑碧:“我今日是专门来找你的,你放心我不是太后派来的。”
慧娘声音沙哑:“你是谁?”
桑碧顿了下,忍不住看过去。
慧娘主动说:“我的嗓子被人下了毒,如若不是我懂一些医术也开不了口。”
桑碧没有耽误时间,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看出慧娘有自己的顾虑直接点名,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就是戳开她的伤痕。
“我是云嫔娘娘身边的宫女,也是太后安插在云嫔身边之人,”当年昭文帝宠爱云嫔,程度让人惊叹,要不然太后也不会出手,凡是危害到了皇帝和朝纲就是动了太后的底线,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习惯了掌握了生杀大权。
以前,她是垂帘听政的太后!
慧娘说到这摊在地上,哽咽含着泪,声音沙哑:“当年之事,云嫔娘娘是知晓的,我不忍心下手,于是她拿着太后给我的毒药饮了下去,然后一剑自刎........”她狠狠的锤击着地面。
“为何?”
慧娘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昭文帝爱的不是云嫔,而是已经为臣妻的云家长女,云嫔的姐姐。
那大臣征战沙场,云家长女以死殉情,追随而去。
一场美好邂逅,两人一见钟情,她知他是帝王,娇俏不谙世事的少女甘愿入宫为妃,后来他也独宠她一人。
只是这一份情,是建立在姐姐之上才拥有的。
她不过是姐姐的替身!
昭文帝独宠她一人,看着她无比深情、宠溺的眼神总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云嫔是崩溃的..........
诞下的十一皇子也在她这里成了一道耻辱,撇下襁褓中的婴孩就去了。
“是太后娘娘要杀云嫔娘娘,皇上并不知情,是我害了十一殿下啊..........”慧娘沙哑着嗓音哭诉,双手捂着脸久久不能自已。
积压在心底十多年的心事疏解了出来。
桑碧想到九公主裴时薇口中的皇弟,竟生出了一种悲悯来。
昭文帝最不该,不该爱臣妻,造成一个错误的开始。
云嫔爱错了人,一步踏错万丈深渊,如若不是爱到极致,最后也不会知道真相,生死不复相见。
太后.........
最是无情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