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临下了车,抬眸环视着周围的景致,这里一点也比不上当初风光无限的成王府,甚至与京都众多宅院中,称得上落魄。
他本不该如此,他本该有更为光明的前景。
可如今……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身侧侍从的呼喊声将他拉回现实,舒临迈步向前,还未彻底地踏入府邸,迎面撞上笑意相迎的景元初。
景元初看了一眼周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说。”
“好。”
一路上舒临都在打量,他以为再见到景元初时他会有千言万语,与他侃侃而谈。而事实却是,他迟疑了很久才问出其中一句,“你最近还好吗?”
景元初沏茶的手一顿,随即笑着:“好,为什么好,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可是……”舒临欲言又止。
景元初道:“直到我真正出事之后,我才明白捧高踩低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真正的求助无门。现在得一处遮风挡雨,能尝其衣食冷暖,我已经很知足了。”
舒临自责:“我、承祈,我、对不起,当初我没能说服兄长帮你,或许由兄长出面,你……”
景元初挥手拒绝,“无妨,北椿你也不必自责,在当时那个处境之下,明哲保身没错。雨和没做错,你也没错。是我识人不清,沉浸在皇兄庇护下,自己给自己编织美梦,忘了这里是京都,是全天下最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现在会落得现在这种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承祈,你不要这样说。这不是也不完全是你的错。”舒临劝诫。
景元初长叹:“就当这都是我们的错,全是岳宏义的错吧!”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景元初又道:“北椿,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舒临一下子被问住了,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九悟警告的话语。
有些事情说出去,或许改不了什么,更多的可能是让整个朝堂陷入更深的漩涡中,是让您所珍视之人因此陷入更深的窘境。
舒临抬眸看他,终究是将呼之欲出的话语咽下,取而代之的是,“没这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被我哥关在府里这些天,简直是要把我憋屈死了。这不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便想着来看看你。也好让我放心。”
景元初问:“你此行雨和可曾知晓?”
舒临想了想,他在府中都把事情闹成那个样子了,都到这个时辰了,兄长不想知道也难了。他点了点头,“知道。九悟护送我过来的。怎么了?”
“没事,随口一问。”
“哦。”舒临说着再次垂下头,依旧像个犯错的孩子。
景元初见状,如往常一样揽上他的肩膀,“早就说了,没事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景元初耶。成婚前我可是天天带着年幼的你,恨不得把这京都的天给他搅翻了。这点小事才哪到哪呀!”
忆起往昔,舒临免不了嗤笑,“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表面上说是带我去玩,实则每次到最后都是我陪你一起挨骂。”
“额……”景元初汗颜,“你就说每次跟着我你玩的开不开心。”
“那倒是。”舒临认同。
景元初继续胡编乱造,“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其实,这也不怨我,在京城一众的世家子弟里,和我同龄的人本来就少。你哥虽是长我几岁,但他自伴读起就是沉闷不语,动不动就在书房呆一下午。至于其他人我压根看不上他们,只有你最得我心。”
舒临傻笑,“那倒也是。我其实也挺喜欢和承祈哥,一起玩,一起喝花酒,斗蛐蛐。”
毕竟景元初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有什么错处,当初有先帝护着,先帝不曾言,族中长辈也不敢说些什么。
直到后来,口口声声称绝不成婚的景元初,遇见了少年中举的杭行谦。一举成了同辈子弟中最早坠入温柔乡里的人。他也就此失去了玩耍的自由,被迫每日蜗居在书房五六个时辰。
回忆被现实拉回,舒临又开始了,“承祈,我……我还是觉得……”
景元初拒绝:“别!还是不是兄弟啦!”
舒临打断他,“不!承祈你让我把话说完,我、承祈你都这样说了,只要我们还是好兄弟,有我舒北椿在一日,在这京城发什么事情我罩着你。有需要兄弟的地方一句话。”
景元初推辞:“这……”
舒临:“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是兄弟就别说这话。”
“既是这样……”景元初面露为难。
舒临拍着胸脯保证,“有什么话就直说。”
景元初半推半就,“岳安澜,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