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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IF:[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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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春天。

护城的早春总是冷,空气浸着沉甸甸的寒气,那种冷可以直截了当地钻到骨缝里,密匝针尖的疼。

那个时候,她对还没有她高的瘦小豆芽菜说:我会陪着你的。这段路不知长久,不知终点,但,我现在会陪着你。

原来,走散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为什么呢?难道是,他们从来不曾紧握过彼此的手。

过了许久,她那张冰雪似的面具有了细微裂痕,眼底的不可置信如此鲜明。

“这是什么?”宋昭宁声线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闻也在这场沉默角力中精疲力尽,搭在屈起膝骨的手指轻微地蜷缩了下。他抬起一双在短时间遍布红血丝的双眼,仿佛听不懂她说的语言。

“什么?”

她看着那行陌生又熟悉的中英双语,难以遏制声线里的颤抖和沙哑:“滚过来!”

他真的连滚带爬地过来了,半跪在她脚下,因为她愤怒地把所有文件扫落,那么薄、那么锋利的白色纸页,如同一柄细得看不见刃的刀锋,凛冽地剜过他的眉尾。

鲜血汩汩地流下来,洇湿了床尾昂贵洁白的床单。

他病态地屏着呼吸,看清最上面的那页纸,心脏仍然失重地坠落,他感觉眼前一片黑红色的血花,咬着口腔内壁看清晃动重影的英文,直到他终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不是股权更迭或遗嘱更变的继承人,而是再简单不过的——

“没什么的。”他尽力淡然:“这没什么的,你别生气。”

宋昭宁简直有些不认识他了,她解释过的,对吧?她耐心地、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解释,她不会和席越还是别的什么人缔结以利益为中心的婚姻关系,她已经自由了,彻底地、永远地,这是他用他自己为代价换来的一双鞋、一双翅膀、一面乘风破浪的船桨,她究竟有什么理由回到那个光鲜亮丽、却如斗兽场血腥不堪的上流社会?

唇角慢慢地抿到发白,闻也一张张地收好文件,他拢好,重新放到她面前,说:“你别把我当弟弟了。”

宋昭宁蹙起眉心,她冷声:“你如果继续和宋愈那个蠢蛋在一起,你很快就要变得不是你自己了。”

闻也慢下动作,他听懂了又像听不懂,突兀喉结剧烈咽动,半晌,慢慢地逼出一声哑笑。

“为什么?”

他忽然出声,带着血迹的手指攥住了她的脚踝,掌心冷得像一块雪巅坚冰,却又烫得融入她的肌理,宋昭宁眉心更深,但没挣开,“什么意思?”

“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用同样冰冷的口吻说:“你们宋家,枝繁叶茂,为什么到你,只有你一个女儿?为什么你是长女,而不是宋愈,宋思窈,宋盈词?”闻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兽类般残忍凶光,他厉声逼问:“你就连梦想和自由都需要用代价置换!但你凭什么得不到应有的偏爱?谁规定,你们这些豪门就要联姻,怎么,不联姻是不是过不下去,是不是连夜破产,是不是地球不会转?!”

“……哈?”她被这一番又急又快又呕心沥血的剖白弄得混乱,轻微颤栗的指尖深深地陷入身下价值不菲的柔软棉料,她冷声反问:“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因为,如果你是其他人,”他用力地哽咽了一下,不知为何,眉尾的伤口明明不点眼,此刻却灿烂地涌出鲜血,好似也在笑话他们:“如果你是其他人,我就会有更多的办法走到你身边!宋昭宁,你让我的灵魂和骨头变得很轻,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拥有姓名。”

“…………”她深深地吸气,重复几个来回,终于,指端无奈地揉上了倦意深重的眉心:“你真的误会了,我从来没动过要和谁联姻的念头。”

一句话,真的说不明白吗?闻也让她今晚有种无用功的徒劳和无力感。

太多年了,她已经忘了如何据理力争,忘了如何用语言作为刀锋厮杀,她更多地谈论天气,谈论星空,谈论人类死后究竟会不会变为星星的童话故事。

还有,和某个空有长相的美艳女明星谈论爱。

那些厚重到足够脊背坍塌的文件终于归拢到一处,分针漫长地旋转,一圈又一圈。

宋昭宁眸光一动,她轻声地劝:“别这样,这不是不可逆的手术。我在香港认识权威医生,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闻也摇头:“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

她再镇定也不敢置信,荒唐地提高声音:“你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闻也继续摇头:“不想。谈论孩子没有意义,我不会和任何女人结婚,更不会孕育后代,要得到王冠中央最璀璨的钻石,我一开始就明白我将要付出什么。”

他说话这句话,宋昭宁忽然踢了他一脚。

真的踢,完全没有收着力道。

她雷厉风行地踩着绒毯奔到窗台,在一片洗净后的馥郁衣物间找到遗失的香烟和火机。

可惜,银灰色的火机焦急地按动好几下,始终没有在她指间簇起幽蓝火苗。她怒而抛掷,金属物体坠地时撞出沉闷回响,葱细烟管在她掌心折断。

“你没有想明白,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听我的,先去把手术做了,其他事情我们后议。”

闻也眼风慢慢地扫过她,他平静得异乎寻常:“我想明白的,这件事情对你,对你们宋家,百利而无一害,”他自我解嘲地垂下眉眼,血已经不流了,他机械性地摁住伤口,指甲边缘缓缓地撕开没有愈合的伤口,借着痛意平声道:“我不会有孩子,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宋昭宁气急:“重点是这个?”

“不然?”他语气微妙地较劲:“当情人当到我这个份上,很合格了吗?看门狗也不过如此了,宋昭宁。”

那支无法燃烧冷冽尼古丁的香烟砸到他脸上,他微微偏头,没有避开,半软的烟身砸到地毯,无声无息。

她终于感觉到莫可名状的痛苦,弯下腰,一掌按在心口,喘息闷在喉管里,眼泪迅速地模糊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搞砸到这个份上。

不应该崩溃的,怎么可能,她的人生里曾经有过如此脆弱的情绪?

宋昭宁头痛欲裂,她试图回想那个失败率极低的复通手术,也试图让自己想象他的未来应该是怎样的一家三口——

但想不下去。

她不开口说爱这个字,每个短暂date过的对象,只说你很好,我很中意,你让我开心;这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宋愈式的恋爱方程?幼稚、幼稚、幼稚!

走到这一步,胆小鬼到底是谁,结果分明。

闻也扶住她细细颤栗的肩膀,虎口抬起她的脸,她有一双冷漠但干净的眼睛,非常动人也非常漂亮,此刻,有钻石般的泪珠沿着眼尾跌落。

“OK,我认输,行不行?”她心力交瘁自暴自弃:“我爱你,如果这是唯一的正确的答案,那么,我爱你,你赢了。”

闻也手指捧住她的脸,揉开她唇角苦涩难看的笑容,哑声:“这怎么会是一场游戏。从来不是,如果我们之间,始终会有一个人分出胜负,永远是你,永远。”

宋昭宁虚阖着眼,纤长眼睫在雪光下闪动着脆弱,那是一种生活在热带雨林里的美丽蝴蝶,飞不高,没有毒,而且短命。

这种蝴蝶的最终归宿,通常是标本室、展览馆,或是某个富人的收藏夹。

但他要给她托底,能飞多高是多高,能飞多远是多远。

只要她还能回到他身边。他既往不咎的风景,看过的磅礴落日和晨光,哪怕真的伤筋动骨地爱过几个人,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用示弱、眼泪、鲜血、同情和可怜,留住她。

.

“像个童话故事。”词汇匮乏的女明星一本正经:“真的,你们就是超越一切、排除万难,终于走到一起的辛德瑞拉和王子。”

“谁是王子?”

“当然是你。”怀愿睁大一双水盈盈的眉目,风情莞尔:“但是我讨厌童话故事。所以,皆大欢喜的结局就很好,停在这里吧。”

宋昭宁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无奈神情,女明星浑不在意地献上飞吻:“祝你平安夜快乐。”想了想,又谨慎地改口:“祝你平安。”

“这很好。”她笑起来:“祝你旗开得胜,我最好的女主角。”

离开光怪陆离的世界,闻也把外套罩上她单薄双肩,淡声问:“你签了怀愿?”

“只是影视约。”宋昭宁纠正:“我会试着去做一些别的、有意义或没有意义的事情,嗯,换个说法,我准备好当一个纨绔了。”

“……”闻也轻轻勾了下唇角,替她摘上安全带:“怀愿把你带坏了。”

宋昭宁未置可否,纤细手指滑动液晶屏,他们今晚有另一个去处。

车越开,道路愈发空旷。

导航尽头是护城墓园,这里有一小片不开放的私人墓地,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十年前,这里被一位拥有背景的年轻小姐买下。

祭奠的花束提前买好,已经不怎么新鲜了,但是包装的雪梨纸很好看,绿荧荧的浅青色,手指一捻一动,便是一阵春风拂面的窸窣声响。

三面相连的灰色墓碑,请人每日定时看护打扫,宋昭宁半蹲着身,指端轻轻抚过,没有沉重落灰,只有一层潮冷湿气。

宋昭宁手指搭着墓碑,轻声:“好久不见。”

凛冽冬夜没有蝉鸣,这里寂静得像是一个废墟。她笑了笑,因为不认识,不了解,不深交,所以也讲不出多少漂亮的场面话,更何况,她经常有来探望,点着一支细烟,说一说他的近况,也说一说他的辛苦,烟灰烫着指节跌落,她恍然,温温淡淡地笑道:“他很好,我会照顾他。”

想了想,这句承诺过于风轻云淡,于是珍重地捻灭了烟,补上:“我爱他。比他爱我少一点,是有些不公平,但没办法,他给我的太多,我只有微末能回报。”

冷风寂寂地吹,顺势吹散了宋昭宁几分回忆。

她垂眼,看着闻也蹲在父母的墓碑前,脊骨微微地绷着衬衣面料,参加晚宴从不需要保暖,因此他几乎没有御寒功能的西服披在她身上。

十几岁急转直下的人生,命运却喜爱峰回路转,他不想比较哪一个结果更好,可是心里在想,如果这个二选一的难题交给宋昭宁,这个冷清冷肺的漂亮混蛋大概会说:那还是希望你父母健康,兄弟和睦,一生平安。

“我买了隔壁墓地。”冷不防地话锋一转,宋昭宁从手机屏幕抬起头,不太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闻也维持着屈膝半蹲的姿势,仰面看她:“我说,我买了隔壁的两块墓地。不过应该不太需要,你们宋家,是不是有豪华如宫殿的祖坟?”

“……”她的沉默比夜风更加震耳欲聋,宋昭宁抿一抿耳后的发,关闭手机丢到他怀里,神情冷淡。

他以为她要开口讥讽了,用他熟悉的宋昭宁式冷漠,但过了半分钟,她微微地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出高价买的?白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叔叔阿姨身边总有两块空地!?”

闻也喉结轻微咽动。

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

不敢想,不能想,他害怕自己会因为欣喜若狂而失去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因为那是留给你和闻希的,你总不能埋进我家祖坟吧!

但宋昭宁谨慎地抿紧了唇,她的高跟鞋轻轻踢了一下他的正装皮鞋,说:“神秘兮兮,说送我礼物结果大半夜把我带到墓园……真有你的闻也,你的恋爱技巧都是和宋敛那个疯子学的吗?”

闻也脸上表情空白一瞬,难得磕绊:“当然不是……不对,你怎么知道?”

宋昭宁克制想翻白眼的不优雅,她冷漠地微笑:“因为他会给怀愿送墓地。Jesus,你别和他继续待在一起。”

这真是最不浪漫的礼物,比什么遗产继承人、输精管结扎手术还要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她不得不提醒:“希望你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那么,我今年28岁,而你25岁,按照当前人口寿命的增长,我们大约能活到八十岁。你这么早就替我想好后路,这让我很难办。”

“你知道吗?”他突兀地截断她的话:“如果是现在跟你相爱,一直不出意外地爱到八十岁,我也觉得很少,时间不够。”

“好吧。”她仔细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从少年时代,到青年时代,这双眼睛从没变过,她妥协在他总是沉默的爱意里:“爱到八十岁也不嫌够,那么爱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你看,埋在一起了,就算真的有轮回转世,你还是要想办法,再找到我吧?”

他没有回答,宋昭宁也不理他,手包里按住车钥匙,笔直车灯亮起,破开浓郁夜色。

她歪一歪头,忽然自若地谈起了别的事情:“春天快要来了。到时候,我请人重新设计修缮,布置一片花镜,这个人间热闹,他们也会喜欢。”笑问:“你觉得呢?”

所有所有,都在这句话里了。

因为还有春天,还有轮转四季,还有十年、二十年、直到彼此白发苍苍的八十岁。

因为我们还有彼此。

“春天再来吧。”她笑着,伸出手:“等春天到了,我们再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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