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皱着眉,她这些年脾气见长,最烦这些爱打哑谜的人。
何况这人不请自来,还一言不发,是在令人心烦。
“有话快说,本小姐没心情同你这无名无姓的小贼浪费时间。”
那人开了口,道:“我是你兄长。”
声音低缓,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
叶棠第一反应是,她哪儿来的兄长,刚要张口骂人,就突然想到,她好像确实有一个兄长。
她望着那黑衣青年,打量着和温戬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失声道:“温晋!?”
“妹妹,我回来了。”黑衣青年望着她,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又亲近温和的神色。
叶棠瞠目结舌,谁能想到,那个出门学艺多年,了无音讯,甚至连雷夫人都渐渐很少提及的温家长子温晋会突然回来。
叶棠很是费解,“你怎会突然来到汴京?”
温晋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点仇恨悲伤来,“我学成归家,却在刚到杭州时得知温家满门被山匪灭门的消息,几番打听,知晓你还存活于世,所以前来找你,一同为父亲母亲报仇雪恨。”
“什么?!!”叶棠大惊失色。
温戬死了?
他这么多年明哲保身,八面玲珑,怎会突然被人屠灭满门。
她满眼不可置信,咬牙对温晋说:“你细细与我讲来。”
月色越升越高,柳梢的风划过夜空,直到昼升月落,鸡鸣破晓。
房内两人坐在桌旁,黎明的第一道光线打破一室沉寂。
叶棠面上神情涩然,垂着头怔怔望着桌上一把光彩照人的剑,光影投在她半张面容上,染出灰暗的色调。
那把剑是温戬特意为她准备的生辰礼,温晋找到它时还处于被封着的状态只等它的主人亲自来打开它,灭门当日不在府上的仆人说,这是家主收集了两年材料特意请有名的铸剑师特意为小姐打造的及笄礼。
温晋走的匆忙,担心从未谋面的妹妹出事,只一路风雨兼程带回了这把剑。
他声音涩然:“拿着吧,这是父亲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了。”
温晋说这话时,面上还有着茫然与悲伤。
他离家时不过四五岁,已经能记得一些事情了,那时妹妹还没出生,父亲说要让他拜师学艺,学一身能够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的本事来。
这些年他跟着师父日夜不辍地练刀,就是为了早日出师,回家和父母团聚。
谁知这一走多年,再回来竟是为父母收敛尸身,他浑浑噩噩,对仇人一概不知,在父母下葬后,若不是仆人哭着跟他说,让他振作起来,还有大姑娘尚存于世,需要他庇护,他才猛然惊醒。
从仆人口中得知,家中在他走后不到一年又有了大姑娘,这些年大姑娘被送到汴京学武去了,侥幸逃过一劫。
乍然得知父母在他走后又生了个妹妹如今尚存于世,他浑噩的脑子顿时一清,唯恐最后的亲人遭到谋害,当夜就连忙启程往汴京赶来。
叶棠听着他讲着一路的担惊受怕,唯恐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唯一的亲人惨遭毒手,神情有些恍惚,温晋大概没打听清楚,她不是他爹亲生的,而是收养的女儿。
但这时,她也无意与他解释,毕竟温戬养了她这么多年,他的仇她是一定会去报的,这个时候她也不愿意去刺激他。
如今当务之急是调查杀害温家满门的到底是何人。
叶棠收拾了金银细软和干粮,带着剑和温晋向元十三限告辞。
元十三限起先看到她来,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这丫头又找机会回来偷懒了谁知这个向来娇惯爱偷懒的丫头一进门就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把他吓了一跳,借着,他才知晓原来温家发生了这般惨案。
为父报仇是天理,可问起仇人两兄妹毫无线索,一问三不知,他有些不忍看到这丫头瞎跑一通,到头来连仇人的影子都摸不着,便跟她说,必要时可以向神侯府求助。
那诸葛正我好歹也算是师叔,师侄有难,他怎能作壁上观。
叶棠接过信物,拜别师父,跟着温晋先去神侯府报了案,却得知四大名捕如今都不在府上,诸葛正我在皇宫伴君,不知何时归来,他们心急如焚,便留下口信日夜兼程往杭州赶去。
刚到杭州的地界,就看到通缉令上招壮丁剿匪,谈及温大人之死实乃匪患猖狂云云。
通篇废话,却不见几个人报名。
城中官兵戒备,赶到温府,发现上边大门已经被贴了封条,说是上边交代的,不能破坏案发现场。
叶棠只想骂人,人都入土了,一个月过去了,才说保护案发现场,这狗官打的什么注意当她不知道么。
实在烦不胜烦,两人只好找了一个附近的客栈休整。
第二日继续打听当日真相。
只是但他们去找那侥幸逃脱的仆人时,才发现那仆人早就搬家不知所踪了。
这下好了,人没了,尸首被入葬,这线索算是断了一半。
叶棠踌躇犹豫半天,也不好跟温晋说检验尸体,毕竟打扰亡者安息在古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看着温晋日历沉默寡言,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她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找出凶手,以慰亡者在天之灵。
好在温晋虽然与她不熟,但还算听话,这日他们打衙门路过,看着有人抱着卷宗往后边走,叶棠灵机一动,打算夜探府衙。
找到有关温府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回过神来,打算跟温晋讲一讲这个法子,却看不到温晋的身影。
叶棠:“!!!”温晋人呢?
刚不是还在这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