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听到封存隐和自己说什么。
怎么现在就直接说什么去参加了？
“师尊。”应观渺问他，“这一次的很隆重吗？”
“还行吧，反正他们都会去。”封存隐说。
应观渺心下大惊，如果真的是所有门派都去的话，那……
天地宗这种实力，去了仙门办的宴席岂不是只能坐角落喝冷茶？
“能不能不去丢脸啊师尊……”应观渺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封存隐根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把应观渺拎到了剑上。
啊？师尊就这么出发了？
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封存隐法术一向不错，眨眼间他就已经到了他要到的位置。
应观渺看了看在场的各个门派，心中顿时觉得沮丧无比。
如此一来，他自然是直接拉着封存隐自觉在席位边缘落座。
这可是仙门大会，即便是没有太多的经验，应观渺也知道，小门小派的待遇和那些名声远扬宗门的可差太多了。
别人吃的是珍馐佳肴，听的是曲水流觞，看的是仙鹤伴舞。
在这种场景里面，自己和师尊……
能有口水喝都不错了。
应观渺心里总觉得有些诡异，所以会偷偷看着封存隐，封存隐也无所谓他看，更不会开口和他解释什么东西。
除了自己之外，应观渺觉得，出现在这个场景里的大家都仙风道骨，很有修仙人的样子。
总之，自己就主打一个……
格格不入。
宴席迟迟未开场，应观渺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等谁，因为自始至终，上座的位置都空了两个。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会去考虑的东西。
应观渺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只是他口中的冷茶刚咽下，就见人群忽地分开，有一位仙门弟子小跑过来，擦着汗道：“两、两位大人，你们的位置不在这里。”
应观渺下意识地出声：“啊？”
不在这，那在哪？
角落都不让坐的话……
岂不是就是在赶我们走，这不适合我们呆？
在他愣神的片刻，仙门弟子指了指一直空缺的两方上座：“那里。”
应观渺没看就点了点头：“好。”
总之不是赶自己和师尊走就行，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要是被别人看到自己和师尊被赶走，那也实在是太丢脸了。
只是等他顺着看过去的时候，就意识到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是……
这是最上面的那两个位置啊？
啊？
这么好的位置，他……
是不是！暗恋我师尊！！！
应观渺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平时可能去想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却有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之中。
也就意味着自己已经会去想这样的东西了。可是在此之前，自己明明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觉得这是应该存在于修仙之人的脑海之中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产生了变化？
应观渺非常害怕这些东西会影响自己。
又或者说，他非常害怕自己产生了变化，会让师尊觉得非常厌恶。
封存隐只有自己一个徒弟，而且还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如果自己让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话，应观渺都替师尊觉得难过。
“观渺。”封存隐说，“来呗，怎么愣在那里不走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坐吗？”
应观渺立刻摇头，他当然没有这样的意思。
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已经被师尊发现了，按照师尊这样的性子，他肯定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的不对劲。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会多说话的人。
算了，只要他不跟自己说什么的话，自己就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便是了。
总之这也不会有什么。
应观渺到了上面的位置之后，才觉得这和之前的确实是挺不一样的。
不管是视野还是桌子上摆放的东西都完全不同。
自己和师尊没有过来的时候，这些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就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所有的东西就变成齐全的了。
或许确实到了不一样的位置之后，其他人的目光也就会变成不一样的了。
不管是在仙界还是在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不一样的。
实力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但是……
在眼下这个位置，自己周围能够看到的全部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有的仙者的地位都比宣亦仙尊还要夸张。
论资排辈的话，自己是绝对没有资格坐到这里来的，师尊……
师尊应该也没有。
那么归根结底自己最开始的推测即便是有些夸张了，那么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因为除了自己的推测之外，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到什么更合理的解释了。
应观渺以前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但是到了现在他确实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就是很爱胡思乱想。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想法，事实是怎么样子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封存隐用法术传了只有应观渺才能够听到的音。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让应观渺放心。
应观渺也不至于觉得有什么，毕竟都已经坐在这里了，即便自己觉得如坐针毡，也不可能说现在站起来。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在很多事情上面，应观渺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够做什么，所以干脆就不去想了。
现在所有的仙门都在这里，有得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就更容不得自己放肆了。
应观渺只能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其实本来也就不会有谁注意到自己。
封存隐看起来非常轻松，很显然是并没有把这样的场合当回事。
而且没有多久之后，就有人走到了封存隐的身边。
应观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很显然，没有人觉得他不应该在这样的位置上。
如此一来，应观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封存隐在这样的位置上并没有其他人觉得有意见，那么就意味着他本来就配得上这里的位置。
是自己以为他配不上。
归根结底，问题都是在自己的身上。
“观渺。”封存隐和他的朋友们说了会话之后，就主动叫了一声应观渺。
“师尊。”应观渺回应了一声。
“算了，没事，我们回去说。”封存隐说，“你先别多想什么东西。”
应观渺听到他这么说话自然也是点头。
他能够感觉到最近封存隐有很多话都不会直说，可是自己也已经到了一种很多话都不会直说的状态中了。
也不知道自己和师尊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事实上，他并没有多想的时间了，因为很快宴会就开场了。
这也就意味着……
刚才大家等的人就是自己和师尊。
太尴尬了。
不是自己非要带着师尊在角落里的话，也就不会让其他人等自己和他这么长时间了。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总是没办法不觉得愧疚，甚至一直以来，应观渺都是一个很能和别人感同身受的人。
应观渺看着所有人觥筹交错，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就好像其他人全部都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有自己不知道。
师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自己也没有办法做到和他一样的淡然。
如此一来，自己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应观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想什么东西，才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就只能随便看着。
没过多久之后，他就注意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什么大会的主办方给的，这只能是封存隐给的。
其实封存隐还是很在乎自己这个徒弟的，应观渺能够感觉出来。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自己开不开口，其实自己的师尊都不会真的把自己忘记了。
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但是事实上，他真的不是。
他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做了但是不会拿出来说的，这和自己其实完全不一样。
应观渺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多事情都不做，但是爱想很多的人。
也就是师尊不计较……
不多时，应观渺看到了封存隐离席，他看了封存隐一眼，封存隐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自然明白了这是自己也可以走的意思。
应观渺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就离开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真的要说的话，他其实……
早就想走了。
在这里真的很尴尬，师尊大抵也是因为看出来了自己的尴尬，所以才会选择提前离开。
不过等出去之后，应观渺整个人就觉得放松了很多。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他才有了到了这里之后最畅快的一瞬间。
封存隐把他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所以立刻笑了起来：“观渺，你很可爱。”
应观渺听到这话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作何回应。
可以说自己已经听惯了师尊的夸奖，但是这样的言语他依旧不知道如何做出回应。
应观渺还是会觉得很奇怪……
“师尊，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应观渺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封存隐说：“你也有话想和本座说。”
虽然说封存隐这句话实在算不上什么正面回答，但是也确实能够感受到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的心境都是这个样子的。
有话想说又没有办法开口，总而言之，不是什么能够拿出来好好谈谈的话题。
但凡是能够好好拿出来谈的话题，两个人都没有必要犹犹豫豫。
应观渺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所以他也就只能等着封存隐主动说些什么。
但是眼下的情况明显就是……
封存隐也不打算主动说些话。
或许他想说的，也不是什么能够直接拿出来说的。
应观渺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心里就更加觉得尴尬了。
师尊之前让自己和他有话直说，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管是自己还是师尊本人，好像都没有办法做到有话直说。
这就有些微妙了。
而且这样的感觉肯定不是只有自己有，师尊肯定也是有的。
应观渺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观渺。”封存隐问他，“事到如今，你还想跟着我学吗？”
“师尊……”
要是平时的话，应观渺会直接开口否认，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也难免多了一些想法。
自己的状态很不对，而且师尊的同样也不太正常。
自己并不算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但是在很多时候，自己师尊都是能够直接感受到自己情绪的变化的。
如今他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他或许意识到了很多东西，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跟自己开口说。
应观渺带入了一下师尊这样的角色，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才合适。
“观渺。”封存隐说，“我领你入门，也是一时兴起的决定，我算不上一个好师尊。”
应观渺摇了摇头：“师尊，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封存隐说：“我知道。”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个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他们两个的状态非常不对。
哪怕是现在说话也并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多少。
如果之前应观渺出现一些情绪的话，其实很快，封存隐就会让他的情绪缓和下去，他也不会继续沉浸于不高兴的情绪里面。
但是眼下就明显不一样了……
应观渺脑海之中的想法很多很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意识到自己其实什么都抓不住。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然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陷入到这样的状态里。
“师尊。”应观渺开口道，“您不想要我了吗？”
“没有。”封存隐开口道，“可是观渺，世界上的情不是只有师徒情一种。”
应观渺愣住了，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是要和自己说，他想和自己做朋友吧？
这样的逻辑虽然诡异，但是放到封存隐身上，好像也……
不是不可能。
“师尊。”应观渺问他，“您还是要食言了，对吗？”
“不是！”封存隐不满道，“没这回事。”
“那师尊为什么要同我说这样的话？”应观渺问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
他实在太害怕听到一些自己没有办法接受的话了。
“观渺。”封存隐开口道，“我不是一个好师尊，以后也不太想用为师这个自称了。”
应观渺摇头，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但是他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的难过。
师尊是真的……
不要自己了？
“师尊，您……”
话说到这里，应观渺却是再也问不出口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观渺，你没有任何问题，过错在我。”封存隐开口道，“你别急着否认，让我继续说。”
应观渺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
可是接下来，他听到封存隐说：“一个正常的师尊，不会对徒弟有非分之想。”
啊？
师尊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