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八眨眨眼,心道,原来跟酒无关哦,她又勾唇端起了酒杯。
半盏茶入腹,木槿才放下茶盏,对着郭云静浅浅一笑,道:“二夫人敬的酒,奴婢已领了,那奴婢便回和熙堂复命了?”
“好呀!”郭云静一口应下,而后就势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一旁的丫鬟见状,忙上前为她斟酒布菜。
郭云静这般爽快,反倒是把木槿给看愣了。算了,能走就好!木槿摇摇头,只是才一起身,就觉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春雪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郭云静一脸惊讶,叹道:“哎呀,木槿这是怎么了?才两杯就醉了不成?”她这一嗓子,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把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只两杯酒,就这么大后劲吗?木槿晕晕乎乎的,嗓子瞬间哑得说不出话。
春雪扶着她,垂着头,旁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春雪,你快将木槿好生送回和熙堂!可别出了什么岔子,人若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直接绑了你去老夫人跟前请罪!去吧!”刘九、虞七等人只见郭云静体贴地一番嘱咐,将人送出了正房,才又折身回来待客。
二嫂人怪好的咧!刘九心想。
只刘八垂下眼帘,沉吟片刻,终究是又神色如常地抬头,与众人继续喝酒说笑了。
木槿被春雪扶着,一跨出正房的门槛,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凝曦院的大门在她视线尽头晃了又晃,竟晃不见了,这不是出院门的方向。木槿满眼疑惑,春雪垂着眼睛,躲开她的眼神,只手上依旧半抱着她,往西厢而去。
“春雪——”木槿觉得嗓子里想堵了火石,手脚也使不上劲,那酒有问题!不对,木槿费力地晃了晃脑袋,那酒,郭氏自己也喝了,是茶!茶,茶是……
春雪!木槿一脸惊恐地看过去,春雪别过脸去。
“春雪,你听我说,送我,送我回老夫人那儿。你定是被胁迫,我,求老夫人做主!”木槿的嘴唇吃力地一开一合。
春雪摇头,叹道:“木槿,没用的!老夫人不会为我们做主的!”
“会的!”木槿呼吸急促起来,道,“春雪!送我回去!老夫人会给我做主的!我会求老夫人让你离开二房!春雪!”
春雪停了下来,木槿也被带得停了下来,她神色一缓,以为春雪被她说动了,她继续劝道:“春雪,快,送我——”
“吱呀”一声,西厢尽头的两扇房门打开了,刘从裕阴柔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
“快走!快走!”木槿攥住春雪的胳膊,几近哀求,可手下的胳膊纹丝不动。
“春雪,木槿喝醉了,还不将木槿扶进来歇会儿?你们是怎么待客的,木槿可是老夫人跟前的大红人,这点礼数都没有吗?”
刘从裕说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木槿仿佛看到了毒蛇在吐信子。只毒蛇不止一条,刘从裕身后又转出一个人来。
吴四郎不满地探头向正房张望,低声埋怨:“二郎,你搞什么鬼?不是说把府里的小娘子都请来了吗?怎不见郭二妹妹?”
木槿觉得脚底的寒意直冲天灵盖,一瞬间好像恢复了些许气力,她趁着吴四郎说话的功夫,头一扭、身一转就要跑,只一提脚才发现根本迈不开一步,下一瞬,就被人捂住口鼻拖进了房内。
木槿被人狠狠地往地上一掼,落地的一刹,她几乎是弹跳起身,缩成一团往墙角靠去。
刘从裕扔了人之后,倒是不慌不忙地在一张圆桌前坐了,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木槿姐姐,别生气呀!实在是木槿姐姐平日里看不上我们二房,怎么请都不愿来二房做客,迫不得已我们才出此下策。多有冒犯之处,木槿可别见怪!”
木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秦秋平素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别慌别怕,冷静下来,脑子才能上场”“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木槿不知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如何,但是她发出的声音,在自己听来已是趋于平缓。
“二爷说笑了,二夫人和二爷既已联手罚了奴婢,奴婢长记性了,日后定会改过的。二爷,和熙堂众人亲眼所见,二夫人将我带来凝曦院的,奴婢若回去晚了,只怕老夫人会派人过来寻我。可否容奴婢先行告退?”
刘从裕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低头去转手上的扳指。
木槿的眼神又扫过另外两人,吴四郎此时也回到了桌前,自己闷闷地提壶喝酒。春雪,春雪也没走,垂首站在不远处,依旧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木槿又看了一眼屋内陈设,没看到剪刀匕首之类的利器,她心如擂鼓,若是同归于尽,她以一敌三,胜算太少了!就在木槿左右思量之际,刘从裕终于开口了。
“瞧瞧,你在说什么呢?二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你来做客,不假,可春雪也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你回和熙堂呢!这点,八妹妹九妹妹,唔,虞七娘吴十娘都可作证啊。只是,春雪嫉妒于你,半道将酒醉的你扔进湖里淹死了,我们也是没料到的。你放心,老夫人自会给你个公道的。春雪害了你,我们也将她杖毙便是!”
木槿的心沉进了深渊。她瞪着眼前说话之人,良久,又见刘从裕懒懒地提了一杯酒,仰脖饮尽,而后抹抹嘴,道:“这样吧,你替我做两件事,我保你今日无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