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哪见到她的?”沙城主不能离开沙城,只一挥衣袖,一片迷雾略过,原本在眼前矗立的城墙消失不见,而沙城主也遣散了众侍卫。
初兑收手,木音回复道:“东北方向,尚未出得这一片荒地。”
沙城中悬挂的那幅寰宇图,其实是沙城主年少时游历所绘,而他们的定位恰好在整张图的西南角,只是沙城主自娶得家妻后很少游历新的地方。
自此处方圆百里毫无生机之地是沙城领域,玉玊未出荒地,那便说明自家闺女在老二眼皮子底下……但是老二跳脱惯了,能不能将人留下还得另说……好歹平安就行。
“怎么死的?”沙城主放心下闺女,便打算尽快走过流程将他们安排下去。
木音沉默了一会儿……“战死沙场。”
众人纷纷表示不解,但也确实是——战死沙场。
沙城主展开一卷簿子,“何时死的?”
“约莫五年了吧。”木音回答道。
随后交给一旁的管家,说道:“登记一下,看着安排吧……”而后想了想,又说到“南边还空着了吧?”
管家回话道“还空着。”
“就住那吧。”
说罢便去找沙夫人了,免得她着急。
煞城之所以被称为煞城,是因为积攒的无处消散的怨念集聚于此,自三皇大战天道之后,便隐居不出,世间刚形成却未稳定下来的秩序开始动摇,夜间属于亡者,而白昼为万物生灵所依赖。
夜间生者可卧榻而眠,处于白昼的亡者却要藏于阴暗处,否则将会受日光照射,神形俱灭。于是怨气便孕育而生。
面对忽然需要安顿的幽魂早已见怪不怪了,但近些年他们所能收留的数量逐年减少,大多是身存极大怨气且未曾伤人,若是手粘人命,一经发现必须一击毙命。这是上面唯一的要求。
只不过煞城的范围早已成了其他部落的眼中钉,只怕不能再扩展了。
……
“如何?”碎渊问道。
沙溪将药箱打开,一边配药一边说道:“没什么大问题……”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觉得十岁小孩儿体阴招魂,是小事?”碎渊不知其中纠葛,但玉玊体质招魂一事马虎不得
沙溪听到这时,为人行针一向稳健的手抖了一下,随后抽出三根银针抛向碎渊,不等碎渊反应,从药箱中抽出一柄斧头劈向他。
碎渊没心情跟他纠缠,对着沙溪伸出手,三根银针落地。随着碎渊将五指攥紧,沙溪整个人像是被一只隐形的大手包裹……
一旁的二公子的下属属实是硬撑着抬起头,整个人被压在地面上……
碎渊并未发力,“我与小姑娘有交易,坦诚相待于情于理。若是要动手,等他醒了,门口等你。但是现在,请二公子先告诉我,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随后解除对二公子和下属安吉的控制。
沙溪也是忧心玉儿的情况,并没有计较刚刚碎渊出手,既然是二人的交易,那自己便不该插手,也不该跟这人动手。
整了整皱了的衣袖,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家小妹啥都跟他说,自己常年在外没太多时间带她玩乐,由此二人生疏了不少。往年常听说小妹与其师父或父亲游历惩奸除恶,心中很是向往,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玉儿是级阴体质,叔夫为她卜过一卦,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字字戳心。
而后将丢在地上的银针捡起来放在一旁,由安吉清洗收拾。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玉儿招魂,叔父和父亲一直未向我们透露,怕的是有心之人对她出手。”
近年怨气的分布并不算广泛,如若是成灾泛滥的,那就只有煞城可以算得上一处,但那地方被沙城主压着,怨气几乎无法逃窜。
“同时也怕玉儿像现在这样离家出走。”
碎渊沉思,没错,这是个死结,若是将她养成一个无所事事的性子,有朝一日发生状况她连自保都做不到。
现在这种情况,小姑娘怕是不想连累他们,想自己寻找破解之法。
“只不过,她该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她是十日前出现魂聚的情况的吧?”
碎渊点头。
沙溪将药给小姑娘喂下,“那天是她十岁生辰。也是招魂的开始,日后便是常有的事。”
“上一次,她自己并不能感受到这一点,破坏的范围有些大。你们就不怕……她做出什么要人命的事?”碎渊饶有兴致的看向沙溪。
沙溪为玉玊擦去嘴边的药渍,一代医者却说出冷冰冰的话:“那又如何,若是死了不过亡魂而已。而且上次您不也出手相助了吗?”更何况,上天入地,煞城独一份的特例,就算是三皇重新现世,一时之间也不能找出代替品。因为,那不禁有亡魂,怨气,还有魔气,混沌。
“……”碎渊无所谓他的态度,只要自己在她身边,便不会让她做出她不想做的事。于是停止了这个话题。
“很快就能醒过来了。”沙溪为玉玊施针结束,碎渊便出手握住他的手臂。
他手上力道不重,似乎只是好奇问道“这个名字谁取的?”
而那名下属则伸手抓住碎渊的手臂,力道之重,碎渊原本裸露在外白皙的皮肤只在片刻变得红紫,实际被抓住的地方只会更加严重……虽然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总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
只不过碎渊并没有在意,甚至没有瞥过去一个眼神。
碎渊看着沙溪,他静静的,等着这人开口,他想知道谁做出的如此挑衅的事。
玉乃洁白美好的意思,而玊:朽玉,一块有瑕疵的玉。
沙溪给出了那个他听着都感觉荒唐的解释:“玉玊,意为做独一无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