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音转头看着身旁的士兵,那士兵对着她点点头,又透过窗子看向客栈外。
嘭,客栈门打开了,门外有威武的战马,长刀短剑,所持有者们原本躺的躺,坐的坐,看见了打开客栈的来人,原本警惕的神情直接放松下来。
听着那些虽然空灵但很平常的招呼声:
“小峤啊,我们来了。”
“你这客栈有点小,住的下吗?”
“好久没歇脚了,收留不?”
原本空荡的地方忽的热闹了起来,半露在地平线上的太阳拉长了地上的影子,她所等多年的朋友,家人,甚至是战友们都回来了。
木音摘下头上的笄,原本端庄的面貌瞬间增了几分可怜,而后走来一个奶奶,顺着她的发,轻声说道:“小峤长大啦,头发也长了不少。”而后拿发带为其团了个小丸子,多出来的便顺着发带向两侧编了麻花辫。
“婆婆……”木音抽抽嗒嗒的低声喊着。
婆婆慈蔼得摸着她的头。
“我等了你们好久,也找了你们好久,但是,但是一直找不到……”
……
午夜时分,伊峤在屋内悄悄醒了,但不想扰了婆婆休息,便自己坐起身靠在床边舒缓了口气,屋小,有些闷了。
乔伊身子弱,她住的小房子内总是四五个火盆整日整夜地冒着小火苗,而她的房外也有人为她保驾护航。
“怎么醒了?”门外一道童音传了进来,是她门前的那棵木槿。“是身体不舒服吗?”
一个小孩站在门口,身着粉色衣衫,面容在帐子的掩盖下隐藏在黑暗中。屋内的火苗较刚刚大了些。
“没……没有啦。”伊峤想下去拉一拉那个小孩,但是,自己却下不了床。作罢后对着那小孩说“为什么不出来呢,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的样子。”
“等你好了,我便离开,没有见到的必要。”小孩的声音很冷淡,她开智很早,落地后便有意识。
“哈哈,陈大夫都说了我这病治不了,你出来嘛,说不定我在哪天就离开了呢。”她也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却能用轻快的语气谈论自己的生死。“马上便是我及笄的日子了,你会来吗?”
“……”那孩子没有应答。
“木木一定会来的吧!”她一直都是出言必应,这次没有拒绝,有机会?
“我……”
“到时你可要为我准备一份礼物哦,作为我及笄的礼物。”
“我可能做不到。”声音明显低落了很多,不能参加她的及笄礼,只因认为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幸。
屋内沉默了一阵……
“木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又是沉默。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你是我门口的那棵木槿…”沉默了片刻“…外面下雨了吧……”伊峤闷闷的问道。
“嗯,较之刚刚,现在下的小了些。”
慢慢的,伊峤听到了屋外噗嗒噗嗒从屋檐滴下的雨滴声,其中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原来真的下雨了。”伊峤不气馁,再次说道“为什么呢,你明明可以不费力的。”
“怕影响到你休息,刚刚声音太大了。”小孩子不会骗人,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能参加呢?”
见她这么执着,总归是有些不忍“我会带来不幸的……”
那棵木槿啊,有孩子的心性,有成熟的思维反应,也有不合时机的心软。
曾有人对她说过:在没有绝对实力下的温柔,只不过是不自知的傲慢。
“是吗,傲慢吗?”但记不大清了。
“什么?”伊峤没有听清楚,忍不住发出好奇。
“你该休息了。”屋内刚刚有风通过,没那么闷了。而现在,屋内的温度又开始回升,屋外的雨声消失不见了。
“扑腾”——血的味道,她太熟悉了。
“你……”听到声响后的木音着急跑了过来,看到摔在地上的伊峤。“你是真不怕死。”
门外一枝干穿过墙壁,将伊峤扶起。小姑娘离她总是保持五步距离。伸手将她磕在地上时擦出的伤口治愈。血迹也消失不见了。
“你……”
“哇塞,原来你如此可爱,跟上次去店里看到的瓷娃娃一般。”被木枝放在床上的伊峤总挣扎着想要下去,但那根木枝轻轻按着她,也不敢太用力。
“你不是身体不适,下不了床吗?”小姑娘脸滑溜溜的,现在硬是挤出了两条皱纹。原本一根的木枝现在不仅长出来了干爽的叶子,有一枝伸出来缠在了伊峤的腰上,生怕她再磕着碰着。
此刻的木枝也不按着她,而是托着她身体的每个部位,活像个被缠线操控的皮影。但那吊线,却是为了减轻她身体的重量,让她病重的身体不受自身重量的影响,而后让她试试,也许能帮她站起来呢。
身体上的病痛从小到现在依旧持续,也许到死才会解脱,乔伊想死很久了,但不行啊,他还有出征在外的哥哥,父亲,还有年迈的婆婆……
“啊?”乔伊震惊了。“……我,我站起来了。”她颤颤巍巍的双脚着地,好久没有下地,略微有些生疏。好在全身都被护着,不会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