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泓逸今天手气格外不错,想来他这个庄家姐夫也是会做事的。想来自己之前发现此人养外室不仅瞒下姐姐给他打掩护,还给他几套讨好美人的镯子首饰没白费。
看着其余三人铁青的脸色,他搂着怀里的娇艳的女人更自得起来:“怎么了诸位,不继续吗?”
坐他对面的镖行老板冷哧一声:“手气比不上龚公子,在下先撤了。”
龚泓逸也看不上对方粗鲁的谈吐和输不起的气性,完全不提自己耍手段出千:“哈哈,好说好说,你不玩有的是人接替。”
镖行老板脑门的青筋崩了崩,最后还是碍于对方身份压下火气,一声不吭的下了桌。其余两人也摇摆不定,他们和纯来赌的镖行老板不一样,主要是为了讨好龚家裁判配合对方出千的。但是这几把下来,赔的筹码实在有些超乎预算了,此刻也想跟着下桌。
但在他们开口之前,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小个子凑上来,嗓音带笑道:“几位缺人么?在下刚来,想凑个热闹。”
原本想走的两人对视一眼,这小子虽然神神秘秘的遮住脸,但看身型就年纪不大,筹码拿的还不少,是头肥羊!
来赌场的人身份形形色色,有的面部毁容或身份敏感的人是会遮掩面目的,所以他们忽略了对方奇怪的帷帽,客气道:“小兄弟请,正好三缺一呢。”
龚泓逸无所谓谁来送钱,虽然看对方遮遮掩掩的很不爽,但也没伸手推拒上门送钱的,吃着女人送来的葡萄懒洋洋道:“我们这桌的规矩,玩小牌九,全胜全败为胜,且赌注不能低于这个数。”
龚泓逸伸了三根手指头,挑衅地看着对方,其实之前几人没赌这么大,只是他见这小子似乎没啥经验,想宰新人罢了。
其余两人对龚泓逸的任性妄为十分恼火,这祖宗在宰别人的时候可是把他们也算上了!本来就不剩多少钱,他们真的如坐针毡。
但蒙面小个子只是浅笑道:“好啊,既然我加入这桌,自然是按照你们的规矩来。”
两人心底暗自叹气,这傻小子冤大头,现在不拒绝到时候害得害他们输钱。
龚泓逸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看着那人从容自若地坐下心里自得嘲讽。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见识,来了醉仙乐赌坊,不会还想赢他的钱吧?
吴桐可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他来赌坊没别的目的,就是来赚钱的!
平推骨牌后,就嘴角噙着笑意等着庄家丢骰子。
玛瑙质地的骰子轱辘轱辘在碗里转了几下,在离手后飞快旋转又慢慢停下来。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骰面上停下的“六”。
龚泓逸让身边的女子捋开牌面嘴角笑意扩大,是天就一,他邪气地嘲讽道:“嗨,看来我今天这手气真不错。”
他身上挂着的女人也咯咯笑着,让开牌后原本就烦躁的两人面色更加难看,他们两个一个两点一个七点,赢面不大。
现在桌上没动的就只有最后来的小个子了,只见他细嫩的手腕从玄色的衣袖中深处,莹白的指尖轻拈骨牌,一时让人分不清是他的手白还是牛骨牌白。
众人恍神的刹那,牌面揭开了。
“怎么可能?!”最先出声的是刚才还洋洋得意的龚泓逸,手中的力度捏得怀里的女人大声呼痛。
另外两人也大声惊呼:“至尊宝?!”
最后才是那小子略欠的声音:“在下第一次玩,这很厉害么?”
这话说得,连隔壁桌刚被这好牌惊艳到此时也忍不住咬了咬牙,更别提骄纵纨绔的龚泓逸了,他怒发冲冠地一把推开楚楚可怜的女人,起身飞速向此人走来。
“你他娘的是不是耍诈了!”他恶狠狠地冲过去要捉住对方的手,“你袖子这么大,是不是藏牌了?”
这边闹得动静这么大,本来至尊宝出现时就有不少人注意这边,这下更是一群人围过来要看好戏。
蒙脸的小个子身子小幅度一侧,龚泓逸非但没抓住他的手,反倒因为抓空重心不稳差点摔倒。他霎时间脑门上的血气上涌,气急败坏地借力朝小个子扑过去。一阵清凉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不知何时已经脱出自己攻击范围内了,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得不赶紧扶着桌子站稳。
“这位公子,你这就说笑了。”小个子声音仍旧平稳好听,丝毫不像要被揍到的人,“在下才刚来第一把,哪能上来就出千?我连牌九的规矩都不清楚呢。何况这牌是不是一副,想必诸位老玩家比我更清楚吧?”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两人连忙去检查他至尊宝的那两张牌,是原先那套没错。因为这套牌背被庄家浅浅划了几下,好方便某些权贵作弊。再联想这人说的,确实不会有人一来就作弊到这么惹眼的牌。
几人对视:难道这小子真的只是手气好?
龚泓逸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出千了,他还是今天第一次输牌,还输的这么没有面子,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拧到一起:“我不管,你绝对有问题!不然你为什么遮住脸?”
这理由近乎胡搅蛮缠,周围的人都知道龚家小公子的恶劣性子,纷纷幸灾乐祸的看好戏。
小个子面对质问也没着急,只是转头向着一个围观的人问:“请问我的幂篱能藏得下牌吗?”
那人只是觉得有趣凑个热闹,没想到被当事人给问了,他脑子没反应过来张嘴就说:“不、不能吧。”
毕竟这面纱虽然能遮住面容,却也是透光的,肯定是藏不住东西的。
说完之后,这人才惊觉自己正在被龚泓逸怒视。他后悔的想,自己怎么就嘴快了呢!
“谢谢。”小个子礼貌温声道谢,“这位公子,你也听到了,我的面纱和出千与否并无关系,反倒是您从头至尾一口咬定我有问题。让我猜猜,是什么让您如此笃定我没法赢您呢?”
周围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这人什么来头?也太敢说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龚泓逸是庄家的小舅子,和他玩牌不可能有赢,但是碍着龚家的,没人敢说罢了。这人嚣张跋扈,最爱别人捧着他,和他玩牌的也都是因为家族迫不得已来哄人的,只有赌坊来得少不懂门道如之前的镖行老板,才会稀里糊涂被人赔掉裤子。
哪怕是行走镖行的裴九骞也只是一声不吭走人,这小子居然敢当面拍板?!众人不禁对这个生面孔的背后势力生出了几分好奇和忌惮,但大多数人仍觉得这人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才敢和龚家三少顶嘴的。
正在气头上的龚泓逸才不管那么多,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怼到哑口无言,窝火又狠戾。他后悔了,他不想之后找人把他打个半死了,他像现在就让他颜面尽失屁滚尿流地跪下来求自己!
他眼珠转了转阴森森地笑起来:“行,我这次不和你计较,你敢和我赌点别的吗?”
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把人扣住之后羞辱了,但是那人却丝毫不惧。
“悉听尊便。”小个子笑吟吟地开口,“不过,我可不想在被冤枉出千了,不知下一局公子可愿赌服输?”
嚯,好大的口气!
周围人哗然,这人怎么这么敢说?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赢?就算赢了钱就不怕丢了命吗?
在吴桐不知道的情况下,周围人已经把他打上了“亡命之徒”的标签。
龚泓逸额角青筋蹦起,还没有过人敢在扬州这么挑衅他!他阴森的想,赢了又怎样,小爷弄不死你!
但他嘴上仍旧不屑道:“自然愿赌服输!”
有他这句话,吴桐便放心了。
刚才一通混乱,散落的骨牌摔碎了角,龚泓逸不确定这排有没有被这人做手脚,干脆直接邀人上二楼厢房,遣人换了副麻将,断了避免自己可能会输的这一可能。
但是该输的人肯定是会输的,即使换了牌也一样。
围观的赌徒很多都没去过二楼,那是能赌上百两黄金的人才能去的地方。此刻龚泓逸为了打脸这个趾高气昂的外地人,直接把所有爱看热闹的都带了上来,一时间赌坊大厅居然门可罗雀起来。
闹哄哄的其中一个赌徒哂笑道:“谁能想到我这辈子能来醉仙乐赌坊二楼,居然是沾了这个冤大头小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