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将的出走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开始,只是一晚上,接着是一整天,两三天,后面,变成大段的空白。
岛崎亮打来电话说:“将有了自己的势力唷。”
虽然在他们看来就是小孩子的玩闹。
铃木将的势力绑架了觉醒实验的负责主力之一。
“随他。”
铃木统子就像放弃了铃木将。
她又能怎么办呢?
安排铃木将去其它分部,他不去,窝在家里和仓鼠玩;要么就出走,和一些狐朋狗友——这么说不对,铃木统子一个都不认识——鬼混。
“我有时候觉得,将现在的状态才对呢,”岛崎亮笑眯眯地说着风凉话,“之前太好孩子了,那才奇怪吧。”
听不得实话的铃木统子立刻挂断电话,才不觉得这样的自己能养出好孩子是奇迹呢。
铃木统子不是会感恩幸运的人。
她得到的,都是她本该有的;她没得到的,都是别人欠的她。
国外。
芹泽克也举着雨伞,脚下是坑洼泥浆的土路、连绵起伏的沙土,身后是大地风格的建筑与狭窄河谷的陡坡。
发呆般张望四周的他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长得不同,服装不同,神情不同。
有奔跑的孩子快撞到了他,快碰到时似乎被一股风吹偏了方向,停下来,抬起头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个奇怪又阴暗的大人。
芹泽克也低头,也不知道笑一下,伞的阴影使他眉骨下的眼部浸在暗处,瞧不清脸上的神色。
小孩害怕地跑走了。
芹泽克也迷茫一阵,只是觉得人多,世界很大。
每座建筑里都有很多人,每条道路也经过许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这么大的世界里,而他不值一提,这让他慌张。
他回神,发现铃木统子收了手机,站在自己身前,面无表情看着他。
芹泽克也举起的雨伞像被风吹似地颤抖了一下。
他在下意识地惧怕她,又忍不住向铃木统子靠了半步,间距越发缩短——依恋她。
铃木统子当然把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她享受被依恋,掌控欲永不知餍足,畏惧则会让她的自我更加膨胀。
“芹泽。”铃木统子浅地微笑道。
芹泽克也等铃木社长继续,可她却不再说,让他尴尬又无措,就像方才的那个孩子。
芹泽克也只能罚站式地注视着铃木统子。
她真漂亮。
修长,锋芒,充满了膨胀的、不知餍足的、过度张扬的欲.望,眼神里有种欲求无法被满足的倦怠和冷漠。
他看着看着,红润的耳朵探出了乌黑卷曲的发梢。
可芹泽克也再不敢有什么“拯救”的冲动,尽管这只是他用来遮掩潜意识想要占有、支配自己无法掌控之人的借口。
铃木统子终于开口:“芹泽,你在想什么?”
她的微笑幅度极小,淡淡的,冷冷的。
本地小孩从她身后奔跑过,生动成背景。
风吹起铃木统子的红发,辉光掠过,整个人因飞起的沙土而模糊,从锋利变得朦胧,很美。
芹泽克也不好意思地低头,雨伞都低了:“社长……”
社长什么呢。
他总是这样很粘人地喊铃木统子。
明明知道所有人都叫她“BOSS”,仍然不改。
芹泽克也又从雨伞低下与视线的夹缝里偷看她。
正要说话,铃木统子转身走了。
她满不在乎芹泽克也在想什么,要表达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害怕被丢掉的芹泽克也赶紧跟上去。
可铃木统子到底在寻找什么,芹泽克也不明白。
他们来到这个遥远的国家,四处走动,先是打败了地下管道里古老变异生物,鼠人,非常弱小,靠嘴里冒黑水强吻灌下来同化人类,略诡异恶心;其次又从黑不溜秋的山洞里抓出来吸血鬼,长着伏地魔脸的、全身光溜溜的、一对巨大蝙蝠翅膀的变异生物,人样,只剩吸血的本能,人类被吸血后再喝老鼠药可以同化。
芹泽克也都觉得神奇,虽然都很瘆人。
虽然他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们。
社长说:“做得好,芹泽。”
接着她长时间地盯着怪物尸体,神情失望。
现在,芹泽克也的视线追随着身前的红色背影。
为什么来到这里?
太突然。
就好像因为要逃避什么而仓皇出逃一样。
可铃木社长不至于这样软弱吧——
因为丈夫抛弃孩子叛逆,所以就逃到地球另一端,不至于吧!
托社长的福,芹泽克也有幸住上了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套内四百帖,玄关比芹泽克也的卧室都大,客厅落地窗外能看见本地标志性的建筑,家具都意大利拉来的,连摆盘水果都是新鲜的,带着洗净的水珠。
但冰箱里放的可乐就是普通可乐。
他打开冰箱门,不放心地看了看,觉得是免费喝的,于是把另一罐上供给了社长。
社长面无表情地平静接过但表情僵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