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不看看里面有什么?”
“不了,直接让岳师傅看吧。”
“是的。”小婵坐在这几大包衣服上,“总之有了于公公的令牌,方便。”
“嗯。”莫莲笑着点头,小婵也能感觉出来,她不大愿意说话。
“没别的事了,早点休息吧。”小婵起身要走。
突然回头,“对了,鑫才人的衣服里有个荷包,被我捡到了,你看着办吧。”
小婵往桌子上放了个绣月季花的荷包,里面似乎有些东西,莫莲也没在意。
小婵关了门出去了,莫莲低着头还在裁剪衣服上的小细节,才完成了一半,但看起来也精致无比。
这会儿的夜色格外寂静,莫莲看着从窗外漏过来的月光,终于起了身,推开了门。
她独自坐在水库旁。
水面被风吹得褶皱,浮光略过,安静无声。
她这五天的心不静,看着这微弱的月光,她又回想起来中秋的那个夜晚,回想起来尘安的睡颜。
终究“情”之一字,还是乱了她的心智。
“思君而不得,垂泪到天明。”
义正从后方走来,她唱的是醉风楼里最有名的歌。
“你怎么会这些?”
“醉风楼的女儿心事风靡了整个盛安城,于是便流传过来了。”
莫莲“哦”了一声。
“这都五日了,我看你这伤心真的是只增不减,第一次有这儿女情长吗?”
莫莲自然不是第一次,只是扎根于情,困乱于情终究不由人。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的。”
“能游刃有余的,还是感情吗?”
莫莲苦笑着。
“我不明白,他对我到底如何,我到底算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这段时日的憋屈压抑,终究是有了出口。
“一个男人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义正对男女情爱这事,也生疏得很,对于义正来说,情长爱浓,只是碰运气所得罢了。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我能感知他的情谊,但他对我,从来都是兴致所至,信手拈来,兴意阑珊,随手丢弃。他很矛盾,我亦如此。”
莫莲声音轻柔,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她的眼泪滴到了水库里,打散了月亮的倒影。
夜很静,能听到她眼泪滴落的声音。
“或许,这便是主子和奴婢吧。”
莫莲睁开了眼。
“是啊,我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什么,毕竟一个谄媚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义正摸着莫莲的手,“别说是我们了,哪怕是洛绮,嫁了人就得低丈夫一等,世道如此,如何不公也只能顺从,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你也别伤怀了。”
莫莲擦干了眼泪,看着水库里月亮的倒影,“是啊,我还是不要执着于此等虚幻之物。”
义正起身,走到坐在水库旁的莫莲身边,这么一比,她比莫莲高出了半个人儿。
“你此等不要名份的女子,他应该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我也奇怪,你为何不要名分。”
“宫中女人都靠男人而活。他若是真心爱我,自然会给我名份,如果只是把我当作消遣,自然也不会记得。”
义正和莫莲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默契,莫莲此话一出,她便知道莫莲的担忧。
“求了也没意思,深宫囚禁一辈子,你只会是月华宫的傀儡罢了。”
安朝的女人,失了丈夫的宠爱,便没有能善终的。
“我当初,宁愿闹得人尽皆知,背负天下骂名,也要离开我那丈夫。既然知道有步我后尘的风险,不如一开始断了后路吧。”
“世道如此,于舒真是难得之人。”
义正替莫莲擦去眼泪,“你也会遇到的,时机问题。”
莫莲靠在义正的怀里,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委屈,嚎啕大哭。
夜色很静,莫莲的哭声回荡在水库里,秋风有意再次吹皱明月的倒影,使得一人一月共同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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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情绪最好的办法绝不是压抑,而是释放。
果然莫莲发泄了一晚之后,终于肯出门了,她第二日一大早便来到衣服山上,开始挑选布料。
小婵找了她半天,终于在衣服山里,找到了蓬头垢面的莫莲。
“姐姐,你过来。”小婵神色紧张,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告。
“你快说,我下午出宫了。”
“鑫才人的荷包,你放哪了?”
“在屋子里,怎么了?”
“她的宫女儿来要。”
鑫才人是被遗妃驱逐到冷宫的。
据说当年,她为了见到皇帝,故意将自己的画像遗留在皇上必经之路上。
皇上那日本要去华苑殿,因这个事临时拐道去了她的宫里,后来遗妃气恼不已,于是寻了个由头,打发她去了冷宫里。
“姐姐,那里头的东西值钱,我昨儿给你,是希望你拿了换钱。”
“若是她闹起来?”
“皇帝没有废她,但是她也长久失去了恩宠,阖宫上下,哪怕她自己的宫女,都没几个尊重她的。”
莫莲自然是知道这宫里拜高踩低惯了的,倒也不奇怪。
“姐姐,闹不起来的,我们说不知道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换钱?”
“你为我们操碎了心,我希望你多赚点。”小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