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珏被押赴诛仙台。
这里曾诛杀过无数犯下重罪的神仙,雷电之力无比凌厉,就是仙躯受刑,轻则根基尽毁,沦为凡胎;重则魂魄尽散,灰飞烟灭。
萧珏被押上诛仙台,圆形的高台上布满威严肃穆的石刻花纹,待行刑时,雷电之力会从天而降,包裹整个高台。
但萧珏已无力去关心这些,不过短短数日,他已经被折磨的完全没有人样,只一口气还在进出。
观刑的仙君无人觉得有何不妥。仙界与幽冥的仇恨远比跟妖魔两界的仇恨更深。自三界演化之初,跟幽冥的对抗便从未停止过。而当年灵泽为幽冥所弑,无数仙神在幽冥业火中被焚为灰烬,则是扎在众人心中的一根刺。
尽管众人对幽冥二字讳莫如深,但任谁都不会允许这样的苗头存在则是心照不宣的共识。
单云阁既是本次捉拿凶手的功臣,亦由他负责监刑。他看了一眼天色,询问旁边的萧莲舟:“你若是没什么要说的,这就开始行刑。十道天雷,只怕劈的连渣都不剩。”
萧莲舟抬脚走过去,无人阻拦。如今众人皆知他是紫雍神君座下弟子,就是天君也要礼让几分。
紫雍神君对他的爱护,可谓人尽皆知。自寿辰那日收为弟子,当众赐下腰牌,更是让其随侍身侧,赐住兰台银阙的紫明殿。如此厚爱,前所未有。
众人都在暗自猜测,只怕兰台银阙的下一位掌管者已有定论了。
萧莲舟将萧珏从地上扶起来,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喂他喝了些。瓶中水似乎也不是俗物,喝过之后,萧珏竟慢慢睁开眼睛。
萧莲舟看着他说:“叔父,该上路了。”
萧珏眼中并无惧色,只是悲怆莫名,喉咙里响动的厉害,半天才挤出一句残破不堪的话:“……你不该如此待他……”
萧莲舟面色不虞:“叔父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他替他整理头发,俨然一副父慈子孝、依依惜别的场面,“我怎么待他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萧珏头一回想要扇他一耳光,但他已经无能为力,只是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郢阳城,你为何……要杀他?”
萧莲舟道:“他要护盛明朗,自然非死不可。”
萧珏眼角一颤:“……就因为……这?”
萧莲舟淡看着他:“叔父以为有多复杂?”
萧珏眼中茫然了一瞬,他以为至少是不得不为之的理由,方才对得起那个人一片痴心。可没想到,竟是如此荒唐,荒唐到让他不敢相信。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萧莲舟看,从眉毛到眼睛到脸上每一处,明明是他最熟悉的模样,却让他生出最陌生的感觉。
“叔父为何如此看我?”萧莲舟用手帕替他擦脸,狰狞的疤痕被擦拭之后更加可怖,“叔父终年覆面,世人皆传叔父面容无双,我还以为叔父生了副好皮相,没想到竟是如此,也难怪当年要在乌栖镇趁人双目失明下手。”
萧珏眼底寂然,从前之事,他已不想再提。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没有底气面对。他永远也不会原谅面前这个人对谢无涯曾做过的一切,但那个人显然早已释怀。
“你因为此事怨我……我理解……”萧珏发出气息声,“但衍天宗上下……不能无辜枉死……”
萧莲舟冷眼看着他:“怎么?叔父还不肯认罪?难道你不是因为当年郢阳之事,存心报复才覆了衍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