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笑起来。所谓薄礼,想也知道绝非俗物。虽然大多数人来此并无他意,但若是能得件宝贝,何乐而不为?更何况紫雍神君出手,这宝贝如何能差?
涂黎接着道:“诸位,今日寿宴乃大喜事。咱们只讲究一个缘字,有缘则聚,无缘切不可强求啊。”
这话说的轻巧,却警告意味十足。东西谁拿到是谁的,谁要是动手强抢,那就是不把老神君放在眼里。
“诸位请吧,涂黎备好酒水,在此静待佳音。”
众人陆续消失在原地,奔向山中。
星澜迫不及待,招呼道:“咱们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让咱们赶上了。”
萧珏不放心重矅进山,选择留下。重矅却说:“你和他去吧,我留在此处。”
萧珏不同意,重矅说:“我原还想瞧瞧紫雍神君处的宝贝,只可惜不能亲自进山……”
萧珏愣了一下,对他说:“你在此处等我。”
萧珏引他在旁边坐下,这才与星澜一道离开。
空旷的广场上只剩重矅独自一人。
少顷,钝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清风落在重矅面前,顷刻化作一个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急行几步至重矅跟前,叩行大礼。重矅抬手示意他起来,老者却久久伏地不愿起身。
沉默良久,重矅缓缓开口:“你这样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若是旁人瞧见,还不知要如何揣测?”
老者慢慢直起身子,苍老的眼神落在重矅身上,再也止不住情绪唤了一声:“尊上……”
重矅轻叹:“今日你寿宴本是喜事,我一来,反道惹你伤心了。”
老者连忙道:“……尊上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太久没见到尊上,一时……一时不知……”
“我还是头一回来你这仙邸,不请我进去坐坐?”
老者急急起身,慌忙道:“……紫雍失礼,尊上快请。”
*
重矅信步走着,紫雍亦步亦趋,亦无小童跟随。
终于在一圆亭中驻足。此处依山傍水,翠竹葱茏,清幽至极。
紫雍凝望着面前高大挺阔的背影,简朴的素色长袍轻曳地面,缎带轻拢的长发静静垂下,分明安宁静谧,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悲怆苍凉。
紫雍神情凝重,喉头苦涩。他活了十几万年,活到如今这个年岁,唯一能让他心绪起伏的,只有故人。
“……尊上历劫归来,该好生休养才是。”
重矅似乎压根不在意话里的情绪,在桌旁坐下,淡淡的说:“不如瞧瞧今日的有缘人。”
紫雍打开一面光镜,浮在半空中,山中情形一览无余。东边,一群人驾着祥云正在追赶一柄浑身裹着火光的长剑。西边,众人正在围攻一张鸦青色的七弦琴。北边,有人在夺一颗蔚蓝色的珠子。南边,散在山林的众人还都在苦苦寻觅。
“神君只备了三件宝物?”
紫雍如实道:“回尊上,的确只备了三件。但这璃火剑、幽玄琴、定水珠都是上等灵宝……”
“本尊想替他们讨一块神君亲传弟子的腰牌。不知可否?”
紫雍听出话里的意思,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尊上,紫雍年事已高,心力不济,已多年不曾收徒,门下事务大多都交给涂黎去做,他如今也早已能独当一面……”
重矅没有任何反应,紫雍不再多言,默默取出一块玉质通透的腰牌双手呈给他。重矅抬手,腰牌飞进光镜里,落入山中。
紫雍心下已有猜测,见人不语,只看向光镜,静候有“缘”之人出现。
腰牌现身,山中沸腾,恍若惊兽。众人丢下正在追逐的灵器,掉头去夺腰牌。三界之中,无人不知这玉牌代表着什么。拥有这块玉牌的人更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涂黎神君便是其中之一。
六界翘楚进行了一场不言而喻的激烈争夺,最后腰牌稳稳落入一个谁也不曾预料到的人手中。当这个人握住那枚腰牌的时候,有人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要变天了。
重矅站起来,脸上已有倦色,“以后,兰台银阙就是他的靠山。”
短短几秒,紫雍眼底从诧异到怀疑最后到确定、坚定:“尊上放心,老朽定以残躯,为尊上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