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辛满目寒光，连带手中的兵刃也杀气腾腾：“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你敢指天发誓说，不是你灭了修罗一族？”

重矅声音平淡：“何须发誓？是我。”

稷辛浑身一惊，能明显看到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他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做了种种假设和预判，可是他没想到，重矅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承认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替他找个像样的借口。

稷辛张了张口，不等他说，重矅继续道：“本尊亲自下令仙神两界诛杀修罗，修罗王烛尘负隅顽抗，率残部躲入昊天塔内，被本尊以伏魔阵囚困。还有疑问吗？”

稷辛微顿，接着质问他：“理由呢？”

“你觉得会是什么理由？”

“任何理由都不是你屠戮修罗全族的借口……”

“既然你已有定论，那无论本尊说什么，想来你都不会信。除恶务尽，斩草除根。这就是杀你全族的理由，满意了？”

稷辛仿佛连遭惊雷，半天都没回过神，“……真的是你？”

重矅说：“怎么？你要替他们报仇？”

稷辛抬眼看着他：“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重矅淡淡道：“本尊以为，你我之间多少有些情分在，不想，这么多年，却敌不过区区三天。其实，你有任何疑问，皆可到苍穹境当面问我，本尊亦不会瞒你。从你选择踏入此地那一刻，本尊就知道，你我之间从无信任可言。”

“你屠我全族，杀我母后，囚我父王，你还敢跟我提信任二字？！”

重矅目中微冷：“本尊问你，是否你宁愿相信一个刚刚认识三日的人，也不愿相信本尊？”

稷辛反问：“你觉得我是应该相信我的父王，还是相信一个屠我全族的凶手？”

“本尊亦是你的父尊！”

稷辛眼底的抵触和抗拒更甚，怒火瞬间被点燃：“你、不、配！”

无数道神力幻化成利刃卷向重矅，两股巨大的力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碰撞、撕扯、斗争。一道突如其来的威压如浪头铺满整个罗刹之地，稷辛被这股浩然之力压的喘不过气，罡风正劲，黑甲寸寸开裂，身上被割开一道又一道口子，在势不可挡的威压下，他被迫五体伏地，神魂几乎都要被逼离躯体。

重矅出现在他面前，一以贯之的泰然自若，如明月清风，如松柏修竹。

重矅伸手拿走了他身上的上神令牌，在他眼前化为飞烟，“你既要做回修罗，那本尊今日便抽你神骨、废你神格，日后，你与神界再无半点关系。”

一道神力自天灵盖打入，稷辛只觉得浑身骨骼犹如刀削，经脉似乎正从血肉里一点点剥离，痛不欲生，犹如剜髓。

“啊——”

“啊——”

镜心心急如焚，不断冲击外围的防护罩，在方才整个空间受到威压的作用下，防护罩被削弱不少，他拼着一身修为不要，全力一击，终于破开禁锢，踉跄着奔来，扑通跪倒，声泪俱下。

“尊上……尊上，您饶了主子吧？主子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受人蒙蔽啊。您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将主子培养成上神，您要是这样就废了他，您数万年心血就付诸东流了啊！”

“主子，还请您念在数万年父子情份上，饶了主子。”

稷辛厉声呵斥他：“住口！他要杀便杀，今日就算他不杀我，有朝一日，我也定会杀他报仇！”

镜心急了：“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其实……”

塔门轰然洞开，浩大的力量瞬间席卷至罗刹之地的各个角落，稷辛和镜心受不住这股强烈的冲击，当场昏厥，只有重矅安然立在原地。

整个昊天塔地动山摇，铜铃震动，响成一片，塔内回响着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重矅小儿！你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