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反应过来，行礼：“多谢神君。不知神君如何称呼？”

神使有些意外：“我……吗？我只是一个小小神使，仙君唤我夜清便是。”

“烦劳夜清神使亲自走一趟，实不相瞒，我一见此物……便知是在下挚友相赠，当初他与我有些……误会，一气之下不告而别，以至多年音讯全无……”萧珏越说越磕绊，浑身绷的像一张弓，“此番他请神使送此物于我，却不愿相见，想来定是……还对从前之事耿耿于怀。既然如此，请神使将此物送还。”

夜清面有难色：“送还怕是……”

“从前误会，皆因……他而起，他既不愿……承认错误，我也……断不会……原谅他。请神使将此物还他。”

夜清愁色更甚：“这恐怕……仙君，我听你所言，仙君友人想来颇有脾性，你且这样想，他送此物于你，便是有摒弃前嫌、重修旧好之意，否则，何必多此一举？仙君你也就宽容他一回，将此物收了，也正好表明你有和好之意。如此一来，不定能消除昔日误会……”

萧珏抬眼，情绪莫名，迟疑了几秒，又才道：“神使此话也有理，那东西我便收下，另外还请神使替我转告他一句话。”

夜清有几分犹豫：“这……”

“神使方才所言，令在下……豁然开悟，既如此，便请神使转告他，今夜……我在……启元学宫……青莲水榭……等他。若他今夜不来，便请神使明日来流光殿取走这枚玉佩。”

萧珏紧攥袖口，说完这些，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这……”

“神使只管转述便是。”

“……”夜清犹豫再三，还是应承下来。

“我与故友若能消除误会，神使当居头功，在下必然感念在心。”萧珏又问：“不知神使在何处行走？”

夜清道：“我在瑶泉殿当差。”

“我记下了，有劳费心。”

夜清离去，萧珏怔愣半天都没反应。那头云照问：“他叫人送了什么东西给你？”

萧珏微微回过神：“一枚玉佩，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你还认识神界其他人？”

“……”萧珏无话可说。

“有了它，你不必再担心神界有人能看穿你的身份。”

萧珏并没细想这句话，心思早已飞到别处：“方才……为何要那样说？”

“不然怎么说？”云照的声音不以为然：“难不成你打算在这流光殿等到死？守株待兔，绝路一条；主动出击，兴许还有胜算。”

萧珏有隐隐的期待，却也感到茫然，“我不明白……”

云照道：“你要见他，自然得想办法，难道整日枯坐在此，等他有一日想起你来？”

“……”

“搭上瑶泉殿这根线，就算他今夜不来，以后也还有机会。”

萧珏细想，才发觉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怎么自己就没想到？

“瑶泉殿？那是什么地方？”

“夜神居所。”云照淡淡道，“传闻夜神喜静，也不爱交际，所以瑶泉殿十分偏僻清冷，天上的神仙大都不喜欢司夜的差事，因而殿中神使也少。”

萧珏问：“他会不会也在瑶泉殿当差？”

传音珠那头默了一息。

“赵先生？”

“或许。但若他果真在瑶泉殿当差，必然救不了你要救的人，如此说来，今夜这约不赴也罢。”

萧珏喃喃道：“我只恐他不会来……”

“怎么会呢？”

“你不明白……”不明白那些只有他自己清楚的过往，自然也无法理解他。

“我是不明白，”云照循循善诱，“但我知道他是神……使，你不过一介凡俗修士，知道你冒名来此，不仅没有揭穿，还想办法帮你……”

萧珏摩挲着玉佩，缓缓开口：“大抵他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云照觉得好笑：“你不妨扪心自问，这世上相识一场便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有几人？何况他与你还有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萧珏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沉默不语。

云照道：“去不去在你。若是你有顾虑，就当没这回事。”

“……”

……

自打送来的玉简呈上之后，殿中便寂然无声。重矅的神情虽看不出与寻日有何差别，但周围的气场还是泄露了他一丝情绪。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今日书案上递来的玉简与往日递来的迥然不同。

各界公文往来都借助玉简这一形式，唯一的不同，不过是纹饰。但今日小莲送进来的这些，一改剔透浑厚的晶白之色，却是紫光流转。无疑，这些玉简无需经由各界层层上呈，便可直达重矅手中。

小莲始终静静候在旁边，这么多年，他始终谨守本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也不做。这也是他能留在重矅跟前的一个重要原因。

终于，重矅阖上玉简，说了一句：“各地一切正常。”

小莲说：“如此，尊上大可安心了。”

重矅却道：“折腾这么多年，岂会不声不响就罢手？一切正常恰恰最反常。”

小莲说：“自从尊上回引羽沉河后，六界灵气大昌，这些年各界也还算安稳，也许……”

“羽沉河的确会影响灵气，但它并不是当初各界灵脉消散的根本原因。”

小莲立即想到：“与幽冥魔有关。”

“溟侓虽然加固了洪荒境的封印，但只能暂时阻止它出世，并不影响外面的幽冥继续作恶。以它的手段，三万年时间，不可能只用在那些无聊的事情上，它一定还做了什么。太清可出关了？”

小莲说：“老神君闭关多年，没听说有出关的消息。”

“三万年闭门不出，本尊道是好奇他参悟了什么东西出来，让溟侓去请他参加菁英大会。”

“是。”见正事说完，小莲想了想，才又开口，“尊上，东西已经送到金仙君手上，他应该已经猜到是尊上所赠。”

“无妨。”重矅头也没抬：“试炼开始前，把他送回下界。”

小莲应下，又斟酌道：“金仙君还托人带了话，说是今夜邀尊上于启元学宫青莲水榭一叙。”

重矅抬眼。

小莲继续道：“还说，若尊上不去，便归还覆灵佩。”

重矅道：“这是他的意思？”

“负责送玉佩的神使说，这是金仙君亲口交代让他代为转达。”

重矅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应是不应。

小莲行了个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