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盗宝的贼人都毫无线索,眼看众人都生了去意,谢无涯也在琢磨怎么将萧珏带走。
但同萧珏商议封印之事后,还有件更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如何处置结界内的封印?封印日渐削弱,按照萧珏的设想,他是想借斩锋之力将那头上古凶兽斩杀,但有多大把握成功,他不确定。
另外,动用斩锋,必定会引起上修界注意,到时候,神剑阁如何看待这件事不得而知。除此之外,当夜他提到的分歧一事,他却只字未提。
谢无涯直觉这当中一定还有其他隐秘。这些日子,萧莲舟总不在院子里,谢无涯想与他做些商议,也都没见着人。道是沈怀亭来探望他的伤势,谢无涯想着兴许能通过他,从沈翊口中打听些当年的事情。
只是,因为金枝鞭一事,衍天宗跟黎凤阁结怨,如今有求于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愿。
但他还是想尽力一试,至少先探探对方的底线。沈怀亭向来见风就是雨,知道他想见沈翊,十分乐意为他引见,直接就将人拉到宁音阁。
在跟前站了一柱香时辰,沈翊连头也没抬,沈怀亭在旁边求了大半天,他才终于肯放下几乎焊在他手上的那本书,但开口第一句却是轰沈怀亭:“我跟他有几句话要说。”
沈怀亭没趣的出去了。院子里只剩他二人。
“坐。”
谢无涯在他对面坐下,他跟沈翊打过几回交道,不算难相处,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沈翊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也向来不喜他。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来?”
甫一落座,他就毫不客气,看上去并不想跟谢无涯多待上片刻。但既然来都来了,谢无涯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故作不知:“沈掌座何出此言?”
沈翊道:“你若是故意来装疯卖傻,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谢无涯也没打算跟他拐弯抹角:“此番我来的确有事想请教沈掌座。”
沈翊冷哼,看他的眼光多了几分不屑:“我记得当日你曾经说过,不会利用怀亭做任何事,今日这算什么?”
谢无涯坦荡道:“沈掌座认为,我这是在利用他?”
“难道不是吗?若非他苦求于我,我岂会答应见你?谢无涯,我告诉你,我沈翊只有怀亭这一个亲人,我可以容忍他任何事情,但这不代表,我会容忍你。”
谢无涯觉得这人实在担心的太过:“沈掌座爱弟心切,我能理解。但我与怀亭也算有多年交情,难道我会做让他寒心之事?”
沈翊道:“你心里如何想,我怎会知道?何况,你利用他利用的还少?利用他取我黎凤阁宝物,在逍遥城接近百晓生,前不久还利用他取药,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沈翊咄咄逼人,谢无涯看着他:“在沈掌座眼里,这就叫利用?那敢问沈掌座,当年你们五人去,一人回,又是谁在利用谁?”
沈翊陡然一震,眼神惊恐,四肢痉挛。
谢无涯观察他的神色。他其实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弄清楚当年的事情,看看沈翊的立场,看能不能借沈翊之力将萧珏送出去。
方才那话不过是他随口胡诌一句,但没想到沈翊反应竟如此之大。
这其间,若说没有猫腻,只怕谁都难信。
斟酌了一番,谢无涯又道:“沈掌座怎么不说了?难不成是忘了?”
沈翊盯着他:“他告诉你了?”
他?
谢无涯猜测,这个他兴许就是指萧珏。至少以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五人还在世的只有他和萧珏。
谢无涯决定跟他故弄玄虚,套些有用的东西:“沈掌座觉得他不应该告诉我?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就应该埋到地底下?”
沈翊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复杂,但明显,他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没想到,他连这些都会告诉你。难怪……”
“难怪什么?”
“为了一颗固魂珠就敢强闯界障。”他边说边审视谢无涯,“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他连暴露身份都在所不惜?”
谢无涯诧异:“固魂珠……”
“没有固魂珠,你以为你这一魄之人还能立在我面前跟我大呼小叫?若非看在他的面子上,在阜宁第一次见你,我就要了你的命。”
谢无涯抬眼,决定再赌一把:“原来沈掌座还记得自己的师兄?我还以为沈掌座做了黎凤阁掌座多年,已经忘了?”
沈翊再度熄火:“当年之事,的确是我对不住他们。但说到底,是他们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们一意孤行,岂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谢无涯知道快要接近真相,又不敢追问的太急,只能说些和稀泥的话:“所以都是他们的错,沈掌座有今时今日之地位,都是因为当年做了正确的选择?”
“是我造成这一切吗?”沈翊有些恼火:“是他自己!要不是他,神剑阁如何会被连累?大师兄他们如何会被连累?到如今,他仍要一意孤行。谢无涯,替我告诉他,若是他再执迷不悟,迟早,衍天宗也会被他搭进去。”
谢无涯心头疑惑更甚:“沈掌座有话可以亲自去跟他说。”
“他认定的事情,没人能劝动。他心里,只有苍生,从来就没有我们这些师兄弟。他伟大,他清高,他了不起,但我不是大师兄他们,我不会陪他玩儿!我还有怀亭,有黎凤阁,我玩不起!”
谢无涯看着他,试探着问道:“沈掌座如果当真不在意,又怎会数次前往衍天宗?”
沈翊苦笑:“三百年了,他还是油盐不进。他这种人,自以为是,害人不浅。迟早,他会害死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