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阁,天机楼。
黑曜石砌成的大殿内,四根玉柱撑起高阔的殿穹,殿内灯烛都灭了,但顶部洞口漏下来的月华却恰好落在殿中高台供奉的巨剑上。
此剑插在一方山石中,长约五尺有余,宽约五指,通体乌黑如墨,剑身雕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月光映衬下,刃如秋霜,剑光肃然。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攀上这九层高楼顶部,熟门熟路从窗户翻进来,直奔巨剑而去,还未近身,便被巨剑周围三米以内迅速形成的剑气威压震开。
那人不死心,催动灵力相抗,欲强行将其收入囊中,他抓住剑柄,企图将它从石头中拔出来,谁知,一道天雷从九天落下,那人咬牙继续,沾血的指节死死扣住剑柄,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兰心阁。
正在阖眼凝神的容阜被天雷惊醒,登时朝动静传来的方向纵身而去。
被安置在宁音阁的沈翊尚且还未就寝,看到外面这番景象,也随即起身匆匆出门。
水云堂。
廊下的人席地而坐,衣摆铺在地上,一丝不苟。旁边置一张棋案,案角的小火炉上烹着一壶茶。这处院子离天机楼不远,正好看到此刻上空骇人惊悚的景象和不时划过的人影。
那人专心落棋,并未受外面的动静干扰。
一名着黑白法袍的弟子立在他身侧,观察了半天后开口:“殿下,看这动静,似乎是有人闯进天机楼。咱们不去看看吗?”
那人放下手中的棋子,漫不经心道:“看什么?”
“明日便是试剑大会,今夜却有人闯楼,怕是来者不善。”
“难不成你还怕有人偷了那柄剑?”
弟子道:“弟子只恐会出什么乱子,坏了殿下大计。”
那人捻起一枚棋子:“明信,这几日你也都见过今次到会之人,依你看,谁会是这执剑人?”
明信想了想道:““斩锋”乃花芜上神神兵,神兵有灵,通常不择二主。唯上神仁心,于陨灭之际抹去与神兵之契,可于世间另觅剑主。弟子以为,若要执此剑,想必无论如何也得有花芜上神当年风范。”
“当年风范?连我都记不清,当年她是何风范,一柄抹了印记的剑能记住?连她的神兽都去了妖界……”
明信道:“殿下,妖君离昊一贯狡诈,且诡计多端,定是他当年使了手段,才将吉光骗去妖界。”
“是吗?那你说说,堂堂妖君,骗一只神兽做什么?”
明信答不上来。
“殿下,咱们只要找到这执剑人便算是完成君上的任务,至于别的……”
“自斩锋出世后,每隔几百年,父君便让我下界一回,可这么多年,也没人将这柄剑拔出来过。”
明信道:“殿下,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下界曾有人拔出来过吗?”
“的确有人曾拔出过一次,”他捻着棋子,仔细观察面前的棋势,“可若是不能为我所用,还留着做什么?”
他落下一枚黑棋,登时与其他棋子成活,迅速将周围的白棋吃掉一大片。
“花芜上神当年是为六界安宁、天下苍生而死。她心怀天下,可弃性命于不顾,观此番与会众人,谁有这等胸怀?”
明信道:“殿下是觉得,此次又要无功而返了?殿下不必气馁,这斩锋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柄剑而已,它……”
他再次捻棋:“你懂什么?这柄剑,父君是志在必得。天界与妖魔两界征伐多年,本来各有损伤,难分高下。自从妖君离昊和魔君稷辛沉睡后,两界便再无力抗衡我天界。天界大军本无人可挡,奈何魔界有羽沉河相隔,妖界有盘龙门相挡,天界再不能前进一步。若任由如此,待数年之后,妖魔两界卷土重来,天界岂不大祸临头?”
明信不明白:“殿下,这与这柄剑有什么关系?”
“只有斩锋能破盘龙门。知道那羽沉河和盘龙门是从何而来吗?”
明信摇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