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飞尘道:“一杯茶而已,何必如此绝情?”
那人道:“你我之间无话可说。”
严飞尘:“怎会无话可说?若真要说,只怕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我不想听。”
谢无涯右手扶额将手肘支在船舷上,一直望着水面,听到这话,不禁一笑。
他想,这人道是真性情,什么话都敢说。
想来是这话让严飞尘接不下去,一直到船靠岸,他都没再开口。
一下船,谢无涯正在思索如何正大光明继续跟踪,道是耳畔先有人叫他。
“谢无涯!”
他一抬头,就看见星枝正兴冲冲朝他招手,继而快步跑过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吗?”
“我……你怎么在这?”
“我来探望外公。”
谢无涯纳闷:“外公?”
星枝抱着他胳膊晃了晃:“诶呀,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外公。”
不等谢无涯拒绝,人已经拽着他往前去了。
严飞尘瞧着这一幕,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说完,又朝身侧的人看了一眼,“双玉兄,你说是吧?”
那人沉默不语。
*
“……这是我娘亲出生的地方,我们星沙族本是朝凤族众多分支之一,后来几经周折,如今就只剩我们这一支……”
星枝边带他进村边给他解释。
谢无涯环视村子,此处傍河而居,村子里建造了许多精致的小木屋,男女老少看起来都十分悠闲惬意。
“我没事的时候就回来陪陪外公。你怎么会来?”星枝问起,“你朋友还没找到吗?”
谢无涯摇头:“我已经让其他人去各族打听,希望能有他的下落。不过我们打听到,曾经有人在月亮坡一带见过他,我想,他一定就在这里。”
星枝点头:“我也会帮你留意。方才船上其他两个人是谁?”
谢无涯不好直言,只好说不认识。
正说着,两个小孩拿着小木剑突然从旁边打闹着冲出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哇哇大哭,星枝赶紧伸手将人拉起来诓哄,谢无涯帮他把掉落的小木剑捡起来。
这小木剑做的十分精致,惹得他多看了几眼。让他尤为注意的却是剑柄处的花纹。
他将小木剑递过去,夸了一句:“这小木剑做的真精致。”
孩子骄傲道:“是我爹爹做的。”
谢无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爹真了不起。”
两个孩子拿着自己的小剑高兴的跑走了,星枝看他一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他看看他:“没事。”
途径村中广场,见众人正在搭建布置,热火朝天,他便问了一句:“这是要做什么?”
星枝道:“今天是朝凤族的“祭灵节”,是族中最热闹的日子,到时候全族的人都会来参加。”
“祭灵节?”
“祭祀我们的神灵啊。不过可不只有祭神哦,到了晚上,我们还会在这里燃起火圈,”星枝兴致勃勃的告诉他,“大家围着火圈一起唱歌跳舞,大灵师会为每个族人送上美好祝愿,我们也能对着我们的神灵祈愿,将我们的愿望说给它听。还有还有,”星枝面对着他说话,退着往前走,“晚上我们有个环节叫鸳鸯戏。未婚男女可以向心爱之人诉说衷情,若无心爱之人,想要求得良缘的话,也可以展示才艺,赢得他人芳心。这个最有趣了!”
听他说的如此热闹,谢无涯却提不起半分兴致,但为了不扫他的兴,还是说了句:“听起来不错。”
星枝道:“晚上全族的姑娘都会来,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示意人附耳,谢无涯低头靠过来,星枝突然愣神,见他半天没动静,谢无涯看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啊……”星枝回过神,“我……我是想说,我知道如何俘获美云姐姐的芳心,她是朝凤族最漂亮的姑娘……你要是想知道的话……”
星枝说下去的兴致忽然淡了几分。
谢无涯直起身子:“我不想知道。”
星枝又恢复了兴致:“为什么?美云姐姐可是无数男儿的梦中情人,喜欢她的人可多了。”
“你也喜欢?”
“当然!”
谢无涯笑他:“你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星枝顿了一下,又道:“美云姐姐把我当弟弟看呢,才没有那个意思……”
谢无涯笑笑:“那你可以努努力。”
星枝:“……”
星枝转身看到前面的院子,立马伸手指给他:“我外公就住在前面,跟我来。”
……
谢无涯跟着星枝进了一处院子,一个眉须皆白的老人正盘坐在门前的竹席上,檐下挂着一只老旧的八角铃铛。
“外公……”星枝进门便唤。
老人听见声音缓缓睁眼:“星枝啊……”
“外公,你看,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朋友,他叫谢无涯。”
谢无涯朝人躬身行了个礼。
老人抬眼看看他,点点头:“既然是星枝的朋友,晚上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庆祝。”
谢无涯再次揖礼道:“打扰了。”
正说着,严飞尘跟方才船上那人一道进门,看到彼此都有些诧异。
星枝见到他们,打量了一番,上前问道:“你们是谁?”
严飞尘朝廊下的老人一拱手:“乌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老人看向他,淡语道:“贵客远道而来,老儿有失远迎。”
严飞尘:“乌老客气。多年不见,乌老风采不减当年。”
老人直言:“阁下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严飞尘道:“飞尘念及故人,知道祭灵节将近,故特意前来拜会,还请乌老勿怪。”
“这祭灵节乃我朝凤族大会,与阁下何关?”
严飞尘:“乌老如此问,道要叫飞尘寒心了。”说着,他又看向星枝,“这位是乌老的孙女?果然亭亭玉立,肖似当年故人。”
星枝当即叉腰,气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道:“你看清楚,我是男儿!”
严飞尘脸上闪过尴尬。
谢无涯在一旁忍笑,心想这严飞尘也真是够老眼昏花,这都能认错。
不过乌老却没计较这等小事,盯着他看了半晌,道:“星枝,把贵客请进去。”
星枝还生气这事,有些不情不愿:“外公……”
“还不快去?”
星枝这才对严飞尘道:“贵客!请。”
严飞尘干笑着拱手:“……多谢乌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