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谢无涯一口气把整盅鸡汤全喝了,但萧莲舟神色还是淡淡的,也不说话。
他只好又起别的话头:“今天还做了排骨,我最喜欢吃排骨了。”
刚夹住一块,对面萧莲舟问他:“你不是最喜欢吃蒸鱼吗?”
谢无涯尴尬,他忘了这段时间,为了防止萧莲舟给他做别的什么鱼,曾笃定的告诉他,最喜欢吃他做的蒸鱼。
“哈对……我最喜欢蒸鱼……和排骨。”
说完,他又迅速炫完面前那盘不知道是什么味的红烧排骨。
“嗝~”他赶紧捂嘴。
今天内门饭堂也吃排骨和鱼,他在秋风堂就已经吃饱了。
萧莲舟只是静静看着他,谢无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继续默默干饭,直到将桌上所有饭菜全部装进胃里。
但吃完饭,还是沉默。
他知道萧莲舟这回是真生气了。
“云……嗝~”
“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他想去跟人解释一句,但被赵长意拦着不让进。晚饭是赵长意送来的清粥,这家伙仍不忘奚落:“照花堂的饭不吃,跑去秋风堂蹭,这下好了,得罪师尊,你小子就喝粥吧。”
谢无涯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废话,赵长意仍继续道:“这么多年,师尊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又是做饭又是熬药,我要是师尊,我都得被你气死。”
“吵死了,出去。”
“知道自己理亏了?知道对不住人了?”
“聒噪!”
赵长意被赶出去,谢无涯独自在房里想了想,赵长意虽然烦人,但他的话不无道理。以萧莲舟的身份,别说给人熬药做饭,就是厨房也没机会进。
上辈子就算他们那般亲近,他也只给自己煮过两回元宵。这回他受伤,他却熬药做饭几乎样样都做,还每日将饭菜送到自己房中,虽然味道差强人意,但不得不说,就算他真是自己师尊,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何况,他一直都唤他云泽君,刻意将关系拉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谢无涯觉得这次自己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萧莲舟一直在房中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些日子,他并非不知道谢无涯“阳奉阴违”的把戏,但他告诉自己没必要在意,可他数次撞见他跟祝无时同席用饭,看见他二人在院中品茶弈棋、谈笑风生。
他对自己这个师尊总是冷冷淡淡,对这个师叔却格外亲近。他想不明白。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外面就有人敲门,赵长意捧着一个匣子推门进来:“云泽君……”
“何事?”
“谢无涯让我将这个匣子送给师尊。”
说着,将手中的方形木匣放到他面前。
萧莲舟:“这是何物?”
“谢无涯说他知道错了,这是他道歉的诚意。”
萧莲舟蹙眉:“他为何不自己来?”
赵长意纳闷:“师尊不是说不见他吗?”
萧莲舟:“……”
等人走后,萧莲舟审视着面前这个匣子,完全猜不到里面会是什么。他伸手将匣子打开,不曾想里面竟是两株用法术封存的昙花。
这昙花开花极为不易,整个衍天宗也不知何处才能找到,花期之短,不仅要找到它们,更要在它们绽放的那一刹那用法术封存它最美好的时刻,以保存它最美的姿态。
想必,他昨夜定是在山上寻了一夜。
可他望着匣子里的美丽花朵,却完全轻松释然不起来。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这个人对他并非不用心,相反,他比任何人都用心。
就因为察觉自己不高兴,他可以吃掉一整桌冷掉的饭菜,可以低声下气跟他道歉,可以带着伤三更半夜上山去找两朵花,他把他能想到的哄他开心的法子都用上了。
可他仍旧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不明白,一个人为何能够这般对他用心同时又要与他保持疏离?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吗?刚开始他也以为是,可观察了这么久,他发现这个人对他只有纵没有擒。
他伸手拿起一支昙花,仔细端详,又碰了碰它的花瓣。
真的很美,洁白无瑕近乎完美。
不止这两株昙花,他每次挑给他的花枝都美的让人惊叹。
可美好需要封存才能停驻,还要为它备一只上锁的精致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