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告诉她真相又能如何?这其间有太多理不清的勾连,以至于他也不知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如今,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至少,仇千翼不会伤害他这个唯一的女儿。至少,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她大概率没什么危险。
*
送走仇楚楚,萧莲舟一行便启程回宗。
他们这一行六人,其中三人不会御剑,还有一个重症病号。
赵长意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上回邪灵侵体,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以至于现在金丹运转出现问题。
如果果真过不了这道坎,他的修行之路,怕是就此中断。
这事不敢让他知道,都还瞒着他。
梅雁冰找了辆马车,却逼仄,只好又牵了两匹马。沈长宁想跟萧莲舟一道留在马车里,而盛明朗不会骑,谢无涯便自告奋勇跟梅雁冰骑马开路。
上回被萧莲舟呛过之后,谢无涯心情大好。看来,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之下,萧莲舟终于越发讨厌他。
这数日,梅雁冰都没再来叫他起床练功,耳根子果真清净。
“师弟,想不到你还会骑马。”梅雁冰与他齐头开路,方才他上马时,那娴熟的身法就已经让梅雁冰大开眼界。
“你也不错。”谢无涯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将话引到他身上。
梅雁冰提议:“不如我们比比。”
“比什么?”
“前面有条河,不如我们比谁先到。”
谢无涯兴致寥寥:“骑马而已,没什么好比的。”
梅雁冰却有些期待:“我看师弟方才上马姿势伶俐,一看就知道马上功夫不错。你若觉得没意思,那我们就添个彩头。”
“什么彩头?”谢无涯随口一问。
“师弟想要个什么彩头?”
谢无涯道:“我听说你有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你要输了,就把它给我。”
梅雁冰道:“自然可以。但若师弟输了,打算输我些什么?”
谢无涯嘴角一勾,看着他道:“我不会输。”
梅雁冰十分欣赏他的自信,接着道:“这两匹马脚力有差距,为了公平,不如我们抽签决定用哪匹马。”
谢无涯扫了一眼梅雁冰□□的马,顺手从旁边拽了片叶子叼在嘴里,笑笑道:“就算你那匹马脚力更胜一筹,你也赢不了。我就用这匹。”
梅雁冰:“师弟,输了可不兴耍赖。”
谢无涯:“我正好缺把匕首削梨。”
两人拉住马缰齐头停住,梅雁冰紧了紧手上的马僵,谢无涯随即吐出嘴里的树叶,树叶飘飘荡荡往下落,在它落地的那一瞬间,两匹马如离弦之箭,登时扬起尘土。
“驾!”
“驾!!”
听到外面的动静,盛明朗赶紧捞开帘子将脑袋探出来。
“怎么了?”赵长意问。
“他们在赛马。”
赵长意翻了个无力的白眼:“跟雁冰赛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盛明朗不解:“他很厉害吗?”
沈长宁接过话道:“听说雁北梅家有雁北最大的马场。”
盛明朗瞪大眼睛,对赵长意的话深信不疑。
等盛明朗他们的马车赶到,谢无涯和梅雁冰都在河边饮马。不过区别是,梅雁冰在旁边找柴火,而谢无涯将袍子卷在怀里,赤脚在水里捉鱼。
“谁赢了谁赢了?”
从马车上跳下来,盛明朗便急着问。
赵长意扫了一圈,见谢无涯身上没有匕首,已经心知肚明:“这还不明显吗?”
沈长宁也打量着两人,似乎不太好判断。
见谢无涯只忙着捉鱼,盛明朗又跑去问梅雁冰:“你们到底谁赢了?急死我了。”
谢无涯接过话道:“这还用问吗?”
见人应声,盛明朗又跑过来:“谢兄,你输了?”
赵长意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这有什么好诧异的?他要赢了才奇怪呢。”
谢无涯道:“能斗嘴了,看来你这身体是没什么大碍了。”
赵长意气的一噎,左瞧右瞧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扔向谢无涯,砸起的水花登时溅了他满身满脸。
赵长意幸灾乐祸:“该。”
谢无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不生气,反道戏弄他:“赵仙君,我说你也太幼稚了,炸水花玩儿?现在三岁小孩儿都不兴玩这个,你还玩儿得起劲呢。”
“……”这话就像捅了马蜂窝,赵长意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谢无涯砸,这回可不光是炸水花,而是直直朝人身上丢。
谢无涯被砸的跑上岸,非得人告饶,他才停手。
可谢无涯不记打,总是变着法戏弄他,赵长意性子急,像颗爆竹一点就炸,他又用不了灵力,只能追着人打,往往谢无涯一句话能让他追着打二里路。
一路上,连一向贪玩好耍的盛明朗都腻了这场猫逗老鼠的游戏,偏偏谢无涯乐此不疲,还总能用新法子让赵长意炸毛。
“……你知不知道那只邪祟亲你了,要不是你们殊途异道,我觉得你们还挺般配……”
“配你大爷!”
“哈哈哈哈……”
林子里叫骂声中夹杂着肆无忌惮的笑声。
盛明朗坐在一旁吃干粮,一边跟梅雁冰说话:“他俩怎么跟冤家似的?还三岁,我瞧着两岁都多了。”
梅雁冰笑:“我道觉得有趣。”
沈长宁实在听不过去,便去看萧莲舟,谁知萧莲舟对此也十分淡然。
沈长宁:“云泽君,长意身子还没恢复好,他这样闹会不会……”
“他有分寸。”
沈长宁心想,他若知道分寸便不会去招惹了。
直到赵长意持剑从林子里飞出来,一道剑气劈开树干,沈长宁才有些半信半疑。
这就是……分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