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孩子们兴致勃勃,眼里都是期待。
“往大了猜。”
“肉包子!”
小叫花摇头:“不对哦,再猜。”
有孩子凑近包袱闻了闻,眼睛一下就亮起来:“是烧鸡!”
“猜对啦!”
几个孩子像小蚂蚁运粮一样兴冲冲的将包袱抬进破庙,原本靠坐在墙角的老妇人剧烈咳嗽起来,她躺在一堆破布当中,面容又黄又瘦,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小秋回来了?”
小叫花赶紧走过来替她顺了顺气:“婆婆,好些没?我今天进城给你买了药,吃了药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老妇人抓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有气无力道:“我这病治不好,别浪费银子。”
“你别这么说。”
小叫花起身去包袱里取了药交给稍大一点的孩子,让他去熬药,又将被冷风吹掉的窗户安上,去墙角拿破布把窗缝和门缝堵起来。
两个小姑娘将小叫花带回来的食物在旁边拿石头堆砌的简易锅灶上加热,很快,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饭食的香气。
饭菜热好,因为没有多余的碗筷,每个人便围着锅子,以瓦片和木棍做碗筷。
小叫花蹲在地上把油纸包里的烧鸡撕开,分到每个眼巴巴望着的孩子手上,又拿着一只鸡腿走到神桌后面,拍了拍躺在草堆里的人:“喏。”
草堆里动了动,然后里面的人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他似乎受了重伤,胸前染着一大块血迹,胳膊也缠着带血的伤布,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连眼神都萎靡。
见人递过来一只鸡腿,那人咽了口口水,赶忙在袍子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来:“多……多谢。”
小叫花看看他,又从袖口摸出一个药瓶递过来:“金创药,对你的伤有好处。”
“……多谢。”
小叫花笑:“你怎么这么喜欢说谢?”
“阁下救命之恩,又让在下栖身于此,多加照拂,除了感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叫花道:“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这……”那人犹豫。
“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那人沉默。
看他似有考量,小叫花也没勉强:“不愿意说算了。”
“……”
他起身将仅剩的那只鸡腿又拿给角落的老妇人,老妇人却摆手:“别浪费东西,你自己吃。”
“婆婆……”
老妇人看向围着锅子的一圈孩子,叹道:“你这孩子,心地好,把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收留在这,还管我这老婆子的死活……可这么多张嘴巴,伤的伤,病的病,老的老,小的小,你怎么供养的起?”
小叫花一脸自信:“婆婆,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我肯定有法子。”
“你能有什么法子?这一天两天还行,长久下去可怎么得了?”
“走一步看一步嘛。”
老妇人苦口婆心道:“小秋啊,你就别管我们了,生死有命,谁让这些孩子错生了这样的世道,这就是他们的命。就算你今天给他们一口吃的,明天那口还不知道去哪找呢?”
小叫花宽慰她:“过一天算一天嘛。”
老妇人摇头:“我们这些人,命贱如草,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们来说,这反倒是解脱。”
小叫花蹲在地上,眼眶有些泛红:“婆婆,你别这么说。”
“傻孩子,你顾着这几个,这天底下受苦受难的多了,顾得过来吗?听婆婆一句劝,走吧,别管了。”
小叫花看看旁边那群孩子,红着眼圈道:“我爹爹常说,志不图高,事不求远。近前的苦难视若无睹,却忧心天边的哭声,那是最不值当的。我顾不了这天底下所有人,但能顾一个是一个啊。”
老妇人长长叹息一声,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靠在神桌旁边的男子闻听此话若有所思,良久都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