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久的到来,使他在压抑的环境中得到了慰藉。对于楚夫人再次对子女的高标准严苛要求,楚唯然开始思考如何可以让这位初来乍到的妹妹脱离名为楚家的枷锁,使之不必再续自己的经历与经验。他试着主动亲近楚之久,她会叫他哥哥,会和他一起偷偷往外面跑。在她的身上,这位从小就孤独且被赋予无限期望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情绪。
楚之久在楚家时,安全感就来自于楚唯然,这位在这个家唯一爱她的哥哥。
季洛镜不会共情他人的遭遇,但会从这方破绽中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锁链被剧烈挣动,楚唯然瞳孔充血,猛得抬头吼道:“你们把楚之久怎么样了!”
“令人作呕的血族,你们要把楚之久怎么样!”
季洛镜不回避他血红的双眼,气定神闲地说:“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楚之久绝对不会有事。”
楚唯然全身的力气几乎被这一遭全数卸去了,他的腕子被锁链强行吊挂着,身形随之晃动。他垂着头,朝向地面的地方呕着血。
季洛镜不是冷血的人,更何况是就在自己眼前被折磨到如此境地的同族人。但傅映洲还在监控室,自己的眼睛因他而失明两年,她现在没有能力改变族内境地,就也不要同情他人了。
“怎么进入白巫长老会?”她开口说,随之便静候着楚唯然缓过劲来。
须臾之后,男人终于费力地抬起头,幽幽开口说:“只要……拥有异术,就可以进入长老会。”
“异术只需要饮下身怀异术之人的血液即可拥有,但这远远不够。”季洛镜陈述着,“我要怎样才有资格见到长老会的所有长老们。”
楚唯然嘴角上扬:“觉醒异术,你就可以见到——所有的长老,甚至可以跻身……长老之位。”紧接着是剧烈的呛咳,“但是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与那几个高傲的长老平等对话?你一个血奴就别想那么多了……”
季洛镜蓦然起身,将矮板凳放在墙边。她的答案已经拿到了,想要深入长老会内部真正与所有长老们平等对话,必须觉醒异术。只有拿到与他们对话的机会,才有可能了解挑起圣战的原因,才进一步有可能止战。
她回身,听见楚唯然在用虚无的气力嗤笑着,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中,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意识也接近混乱。季洛镜无声攥紧了身侧的拳头,毅然离开。
铁门被重新关上。季洛镜刚出来就跟傅映洲撞上了,他的指腹探到脖间轻扫,伤痕即刻无形无踪。
她抬头瞧着傅映洲面上的情绪,白炽灯管衬照着他眉目深邃,神情有些晦涩。
傅映洲无声搂住季洛镜的腰。她被带着往外走,气氛不知怎的,有些焦灼。
“你怎么了?”到了室外,适应光线后。季洛镜浅声问,“楚唯然说我血奴,你生气了?”
傅映洲缄默着,一言不发。
直至钥匙归还给虹生庄园的侍从后,二人离开庄园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傅映洲骤然拥住了季洛镜。
力道之大,让她咻地怔住了。
“你怎么了?从我出来,你就怪怪的。”季洛镜的下巴搭在傅映洲的肩膀上,指腹轻戳了一下他的后背。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来这个鬼地方。”傅映洲哑声说,“我调了这地方两年前的监控。”
两年前……记忆涌入脑海,皮肤脱离血肉的疼痛感仍然历历在目。季洛镜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空出余力反来安慰傅映洲:“我都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见楚唯然了好不好。”
“好,你得信守承诺。”
季洛镜觉得此时的傅映洲如同一只毛发不顺滑的焦躁大猫,她只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如同疏离他不断打结的杂毛。
最后她费了不少力气才从大猫的怀里挣脱出来,开车把这位本来要勤奋工作的血族扔到公司,然后自己先回家休息了。
在地下牢狱沾染上的血腥气久久不散,季洛镜将衣服全部丢进了洗衣机,冲完淋浴后去阳台晒太阳。
温暖的空气使她终于放空了一番大脑。应验了很久之前傅映洲所说,她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完全觉醒异术。刚刚清理过的阳台,那颗事发中心的绿萝还在角落里放置着。她抬起手本想要再试一试,却联想到杂草丛生的阳台,她犹豫了。
团子喵喵咪咪地在阳台的栏杆边散步,季洛镜勾勾手指叫它:“团子,上来。”
小猫听话地跳进季洛镜的怀中,吃了一嘴的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