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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东澧风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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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韫听至师父这般语气喊他之名,下意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听任关山继续道:“你越发不听话了。”

自那年她首一回出任务离开谢知韫之后,他偷用禁术的次数便愈发的多,因禁术而受伤的次数也愈发的多。

谢知韫因修习禁术,遭受反噬,迫于他为阿姊生前任务,她并不可丢之弃之,只可一回回损耗法术为其疗伤,及加深傀儡之术,可他仍死性不改,尽做些个忤逆之事,傀儡术如若只是封住了他的躯壳,但骨子之中的执拗性子却如何也不可校正,而她亦并不知,他如此执着是为何。

谢知韫低着头,长睫轻颤,一腔仓皇于眉目之间暴露无遗,他声调有些抖,似是又要哭了:“师父,我并非有意,只是害怕师父您会遭遇不测,更害怕再也见不到师父……”

任关山手肘撑于膝盖,垂下头,青丝顺应这一动作从肩头坠落而下,吊至半空,她单手梏住他的下巴,力道颇大,谢知韫被迫仰望她,属于她的气息与发香扑面逼仄,他心跳快得仿若呼之欲出,热意冲至脖颈耳后,染红那方寸之肤。

“谢知韫,为师教过你跟踪师父么?”

任关山之言犹一盆冷水浇在心上,谢知韫知晓,师父生气了,于是他连忙解释道:“师父,我并非……”

任关山未给他道完之机,打断他:“回答问题。”

谢知韫眼底泛红,回道:“……未曾。”

任关山见状,拧起眉。

又来了,不知道整日在哭什么。

傀儡会有情绪么?

不,以往她做的那些个傀儡不会有。

只有他,不受控制。

莫非是傀儡术失效了?

那也无妨,再加固即可。

可虽是这般想,任关山却终究未有下手,只是使力甩开他,决然别过头,道:“回世子府面壁思过,没我的允许,不许再来阴阳阁,否则,我便杀了你。”

谢知韫倒在地上,心中被无穷无尽、纷至而来的荒芜与苦涩填满,如若不是地面支撑,他觉自己整副身子皆已分崩离析、支离破碎,压根拼凑不起完整的躯体。

谢知韫强压下那股因她而生的难受与躁郁,他站起身,低头做揖,回道:“诺,师父。”

谢知韫慢慢退而转身,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任关山未看他一眼。

然便于她看不见的那面,他放肆地宣泄眼泪。

他一走,任关山便轻轻抚摸起任长生的额,她道:“阿姊,你为何要接手那废物世子?事事皆要人照料便罢了,还总爱哭,关山接手他后,他似是更严重了,分明早已过了束发,却还如幼童一般幼稚,真真麻烦,故,培养他之所直[1]到底在何处?关山想不明白,阿姊,你醒来告诉我好不好?”

任关山低头,将任长生发白的手置于自己脸庞,她注视着她,眸中尽是浅淡隐晦、无法自察的悲苦痛楚之意。

***

谢知韫一回世子府便发了顿疯,他将府中砸了个遍,将丫鬟奴仆皆骂了个遍,甚还拿剑欲将自己嗓子割了,免得遭师父嫌弃厌恶,如若不是贴身侍卫阻止,他早已死了。

长剑咣啷一声坠落于地,谢知韫瞬息变得戾气横生,他伸手狠狠掐住他,满目怒火杀意:“荀扵,你胆大包天,竟敢阻挠本世子,就不怕——本世子杀了你么?”

门外,雷声轰鸣,风雨交加,房门被吹得扑通吱呀地响。

荀扵未对其反抗,还不怕死地劝诫谢知韫:“世子殿下,您为任统领已然失去理智了,家国尚在,您身为北疆嫡长子,断不可为他人自乱阵脚,尤是此般损己的自杀作为。”

谢知韫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父王有当过我是他的嫡长子么?我生来便死了母亲,他对我恨之入骨,如若我不知他亲手给我下毒,将我丢到东澧,我倒真要信了那套两国邦交。”

荀扵自七岁起便跟在谢知韫身边,他当然知晓自家主子的痛苦与身不由己,可他对他的癫狂作为也并非许之。[2]

自世子师父狠心将谢知韫做成傀儡后,世子便如变了个人般,他对那女子唯命是从,她说往东他绝不会往西,他为她杀人顶罪,为她学易容讨好之术,为她修习禁术屡遭反噬。

他曾以为是傀儡术的影响,苦苦去为寻来破解之术,助世子摆脱控制,可他并未接纳其破解之法,然他即便是于清醒之际,亦还是会想待至她身边,而今日他的这般极端之为,便更加证实了一事,他的现状不仅为傀儡术的影响,亦有于任关山的爱慕,如若不是爱慕任关山,他再也想不出任何缘故。

荀扵尽量中肯,欲将他拉回正轨,又欲将他那些对任关山不当有之的心思打散:“世子殿下,世事本就无常,您无需太过介然,且,世上并无十全十美之事,包括您的师父。”

师父这二字似是唤醒了谢知韫的理智,又似是开启了他扭曲的思想,他不由自主松了手,低着头,满面皆为害怕痛苦之状:“荀扵,师父她又厌恶我了。”

“我今日去看望师父了,因太过忧心与思念,便未忍住抱了师父,可师父却想将我杀了,她以往都这般,只要我不听话,她便欲杀了我,不论我怎么哭与祈求她皆无用。”

“今日……她还说,我的声音难听,欲将我的嗓子割了,我也甚欲变得完善无瑕,讨她喜爱,可我不知怎样做……”

荀扵欲言又止,不知该做何答复。

谢知韫一直重复着最后一句话,想了颇久都想不通,后来,他似是思出何破解之法了,方才的害怕痛苦皆变换为兴奋开心,他复而望向荀扵,面上皆是希翼亮色:“荀扵,我知该如何做了!今日师父因那死士生气了,我只要杀了那余下死士,师父便不会生气了,对不对?”

荀扵被他之言惊得心一颤:“世子万万不可!”

谢知韫没听他的回复,只一意孤行地点头许之:“对,只要杀了他,师父便不会生气了,对,只要杀了他。”

说话间,谢知韫便捡起剑,一头冲进雨中,荀扵快步跟去,一手拉住他的手臂:“世子——请您清醒一点!!”

“死士不可杀!那是从我们北疆带过来的!”

雨水如利箭嗖嗖地射于天地四处,谢知韫脖颈的伤口被刺得往外翻,破出一道血口,他觉不出疼,也听不入任何话,他只记得,他要去杀了那名死士。

他惹恼了师父,便必须得死。

谢知韫一剑划伤荀扵,他一步步在雨中走着,全身湿透,剑上血丝挟裹雨水,滴入洼地,水中倒映他的疯态。

谢知韫边失控流泪,边提剑复以戾言:“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师父便不会生我的气了……”

荀扵见他这般疯魔,忍痛上前,抬手:“世子,得罪了。”语毕,他的砍颈动作亦接踵而至。

荀扵力使得甚大,谢知韫毫无防备地被他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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