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关山觉出它的害怕畏惧,垂了些头,莞尔轻笑:“大人不必害怕,鄙人来是有要事求于大人,只要大人听话,鄙人不会伤害大人分毫……”
说是有求于它,可却又于后方加上了“只要听话”这般主导之位的前提,然未出的后半句不用细想便知是何,再者,她如此大阵仗,便是赤/裸裸威逼挑衅,它不答应也得答应,於是,阎王十分识时务地点头:“……您请说。”
任关山狮子大开口般的说道:“劳烦大人改了我阿姊的生死,也别让您手底下的喽啰再前来抓她,及,上贡七杀剑,否则,便休怪鄙人踏平大人这幽冥地府。”
阎王听至七杀,愣了一愣,七杀剑为幽冥地府的镇府之宝首一,是千年前幽冥的祟法之神、初代判官钟馗的贴身法器[2],魔挡弑魔,神挡弑神,威力不可小觑,因是尸鬼怨念与正道神法结合而成,可弑魔又可弑神,而亦因其之用异常凶险,故被历代判官封于阎王殿之下,还一并将各道情报封锁了,然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它思虑不出个故以然来。
可任关山未给它多余的思虑时间,一声突如其来的威胁硬生生打断了它的思虑:“判官大人可是不愿?”
阎王被其威胁吓得一身痉挛、汗流浃背,它立马陪笑道,生怕惹了这恶煞,小命不保:“未有的事儿,鄙人马上……不,鄙人现就为您的阿姊改生死!”
言罢,阎王便动笔为任长生改命。
见此,任关山抬起颈,目不邪视地凝视它。
阎王微微颤颤地改着生死簿,而头顶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令它全身紧绷、心惊肉跳,它亦无法忤逆反抗。
按此女接二连三灭了它地府大将,便证明她并不是何良善妄言之人,她说了会踏平地府,便真会踏平地府,它不可再让地府平添死伤,於此,它只可听命照做。
少顷之后,阎王改完任长生命数,恭敬呈给她看,满面趋奉讨好,与它这阎王身份着实难以相配:“您看看?”
任关山接过,在看见任长生后的那排字时,蹙了蹙眉,似是不满,拿上案几上的笔,不顾阎王的面色便自主改动起来
改完,任关山便将生死簿随手丢在案几上,阎王下意识拾起察看,只见她将“未亡,延后纳府”改为了“为生,长生不死”这惊得阎王便欲解释此作为不合天地法则,然她并不想听那些个狗屁废话,复而打断了它:“七杀何在?”
阎王听此便无了法子,只得下了案几,取来七杀献予任关山,而她则心安理得接了那七杀,还当着它的面舞刀弄枪般地嘲讽一番,临走之前,亦不忘出口“点拨”于它:“判官大人,您可定要切记——言而有信。”
***
自几日前接了那亲王世子,任关山便被孙渊调给了皇后,名为便为照顾栽培小世子,实则为试探她的办事能力与是否听命,皇室之人大多表裹不一、城府深沉,这一点,是入朝为官的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她亦知晓,若要于朝堂之上扎稳脚跟,首要之事,便是需得夺了那皇帝的不二信任,否则,这条路很难走下去,故,她只得按兵不动、随机应变。
然那阿姊生前任务至中的亲王世子,据皇后透露,他名为谢谌,字知韫,为北疆亲王谢广底下嫡长子。
二载之前,因东澧北疆二国邦交,被送予东澧为质,可那小世子来至东澧的日子并不好过,因生性孤僻,沉闷寡言,总是被那些个皇子公主排斥欺负得狠,欺负得他性子愈发古怪极端也,先前本与他言语,还可说上几句话,而现如今,见了人便会发疯大喊、退避三舍。
任关山对此并不怜惜他,还甚为藐视、轻视且漠视。
任关山对他敷衍至极、不放心上,照顾他便是吊着一条命、活着便好,而栽培他便是随意教些防身之术、丢至一边。
可这废物小世子颇为不听话,他有意不听她的防身与教学指导,阳奉阴违;他有意跟她对着干,徒有其表、装模作样地宣泄着他那可笑的恨意;他有意不要她“管闲事”,每回带一身伤回来,似是为向她证明什么事一般。
任关山向来没什么耐心,直接将他做成了傀儡,若非他为阿姊的生前任务,他已成她的剑下亡魂,还可有这多废话?
……
后来,变为傀儡的废物小世子听话不少,她让他往东他便绝不会往西,这让任关山舒心不少,直至某日。
东澧各方政权波动,需潜入诸潘国打探军情,以查明真相,然身为沧狼卫统领的任关山当是首要人选,然此,她被秘密派遣前去打探,而那日临行之前,傀儡徒弟却出了岔子。
在傀儡术控制之下,只得听命于她的谢知韫不知何时何故,偷习并偷用禁术,他挣脱禁锢,大步奔至她身前,扑通一声跪下,任关山不由的蹙起眉,停留于此。
她垂头看去,只见小废物泪流面满,双眼充血,低声哀求她,道:“师父,别丢下我。”
这是他被做为傀儡之后,首一回忤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