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姜柚初啃着红糖馅饼,呆呆地望向祁璨离开的背影。
心想,他……长得真好看。
她后来没舍得吃那个红糖包,放在了书包里,直到放发霉了,才不舍地扔掉。
那是刚满15岁的姜柚初,第一次感觉,有一个人和奶奶一样好。
她好像……喜欢他。
于是她偷偷地打听他的名字,故意绕远路经过他们班级。
祁璨的人气很好,很多人都暗恋他,借机偶遇,她只是其中之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天,不再有人脸红地向他递送小零食和告白情书,不再有人接着接水的名义跑很远只为透过窗户看看他的侧脸。
他们开始说,祁璨是个睚眦必报、特别高冷的主,甚至还……虐猫。
姜柚初当然不信,她忍不住辩驳:“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明明很善良。”
没想到,却成了噩梦的开始。
她被林晚盯上了。
在林晚的带节奏下,她成为了周围人的笑柄,被欺负、被孤立、被嘲笑没有爸爸妈妈,噩梦般地过了整整一年。
当问及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只是说,“谁让你打扰祁璨?”
连带着,后来的言语攻击更加过分。
“也不看看你,从村里来的土鳖,还敢跟祁璨表白?”
“就是,害不害臊,我听说你爸妈还离婚了,靠奶奶拉扯?就这你还想着恋爱——不好好搞学习啊。”
最严重的那次,是林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喊了几个人把她堵在胡同里,将她按在地上,挨个踩她的腿。
“当——”
尖锐难捱的疼痛至膝盖蔓延全身。
姜柚初苍白着唇,额头沁满了冷汗,腿上的血不住的蔓延,眼前的视野逐渐模糊……
在晕倒前,她听见了她们的声音。
“糟了,不会出人命吧!”
“哎呀,早知道下手轻一点了!”
“上次那个人也没她这么虚啊!”
林晚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来:“早知道砸手了,祁璨说,她成绩好,毁了手才能毁了成绩,唉,我给忘了……”
那晚,姜柚初被送到医院,昏迷到下午才醒。
奶奶,是在中午去世的,在下楼梯时,不慎摔了一跤,犯了脑溢血。
她错过了见奶奶的最后一面。
……
从卧室走出,经过主卧的时候,里面夫妻的谈话声传了出来。
“她奶奶留下的钱早都花完了吧?到底还要赖在我们家多久?她妈妈呢,给钱没。”
“唉,没给啊,她妈也真是的,连自己闺女也不管了。”
“算了,等她嫁人吧,我们厅长儿子一直在寻找适龄的相亲对象呢,你快催催她,让她抓紧考试。”
姜柚初放轻脚步,回房间拿了点行李,留下小纸条,离开“家”。
走在大街上,雨还在下,她吸吸鼻子,抹了把脸颊,走到一家超市门口的无人售货机上,扫码买水。
夜间越来越冷,姜柚初有点打寒颤,上下牙齿控制不住地碰撞,她往里靠了靠,将自己隐在避风口,望向远处的那个散发着温暖光线的奶茶店。
凉茶下肚。
忽然有点想她那间濒临倒闭的小店儿了。
望着店门,这会儿又想起,当初想在北城开书店的契机,是有一年冬天,姜柚初与表弟发生口角,被舅舅赶出家门。
那时正是寒假,快过年,眼看列车都快停运了,她刚好买到去北城的最后一班火车。
听说她的妈妈,嫁到了北城。
她想去,看看妈妈,过得幸福不幸福。但是并不意外,妈妈看到她没有惊喜,反而特别惊恐,生怕她新丈夫知道她在外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没有地方可去的姜柚初,漫无目的的在北城闲逛。
正好天边开始飘起雪花,街上的车辆很少。
北城真是太冷了。
沿着一道偏门的商业街走时,姜柚初心想,抬眼,却看见一个开着黄色灯的书店。
她走进去,里面有人在弹吉他清唱一首抒情歌,戴着灰白色口罩,穿深灰色毛衣,坐在高椅上,气质清冷,声音却特别温柔。
店主说,是隔壁音乐学院的大学生,来我们书店做一个交流分享会,因为不喜欢酒吧的环境,就来书店了。诺,这是他的单曲录制CD,消费满188元即可参与抽奖。
那天,姜柚初在书店选了五本书,才凑够190块,获得抽奖资格。
幸运女神很少眷顾她。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没中。
但是听完歌,她的心情变得很好,中不中奖,也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后来,开一家小店,有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成为了姜柚初的梦想。
雨势越来越大,从原本的淅沥声转为哒哒声,姜柚初看了看表,快到时间点了,点开打车软件打算去火车站。
这时小型行李箱却不受控制地往外滑,一直到雨幕中。
姜柚初惊呼,揣回手机,慌忙去追行李箱,抬眼,却发现不偏不倚的,正好被祁璨接住,固定在原地。
他打着一把棕色折伞,雨水顺着伞骨流下来,抬头,看向姜柚初,声音冷冽,夹杂在雨声里:“你别出来,外面下的大。”
祁璨克制着声线,要平静,一定要符合他一以贯之的人设。
可是在抬眸,对上姜柚初红红的眼眶,以及故意避开的视线。
他忽然就很后悔,他为什么要装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