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渺派来的,是他曾经在东仓时的副将,应来仙与此人相熟。
“见过公子,我奉陛下的令,邀公子进宫。”副将身后是身姿挺立的禁军,他手抚腰间之剑,意味再明显不过。
鹅毛大雪哗啦啦落下,应来仙消瘦的身姿就快融入进雪中,他被冷风吹醒了些,开口时声音都是冷的。
“在下身子骨弱,怕是经不起这舟车劳顿,望指挥使回复陛下。”
那指挥使却道:“陛下的原话——学生有要事相问,事关整个云辰,望老师赏脸,派出去的人接不到老师便永不归。”
应来仙陷入了沉默,天际边是乌云密布,眼前是大雪飞扬,无数雪花落在发梢,化作水滴又重新凝固。
冷得不可思议。
“我说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左灵木破口大骂,“我师兄伤势未愈,如何去得了,要不你接我去,我乐意去!”
指挥使拱手道:“抱歉,陛下有令,只接公子一人入宫。”
“滚。”
惊破从天而降,一击之力将整队禁军冲倒在地。
谈从也坐在高门之上,双腿屈膝,狭长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下面的一群人,“想带人走,先跨过我这刀。”
那指挥使先前并不知谈从也的身份,如今瞧见这把刀却是知道了。
惊破,名器榜第一的武器。
它的主人,是剑圣。
一人可抵万军。
“你是……”
指挥使被强劲的内力压得抬不起头。
“不管我是谁,应来仙是我的人,想带走他可以,先过了我的刀再说。”
谈从也从屋上一跃而下,往前迈出一步,禁军吓得连连后退,长枪皆是指向他。
应来仙偏头咳嗽了好一会,心肺都疼了起来,他面不改色咽下口中腥甜,余光瞥见了一个人,温照林和他对视上,礼貌一笑,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我等自是敌不过前辈,但也不会违背陛下旨意,还望前辈放人。”明明是大雪天的,指挥使冷水却不由得冒汗,谈从也一双眼眸太冷了,睥睨万物,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将他们撕碎。
有雪落在脖颈处,应来仙抬指接到落下的雪花,瞧着那一点雪在指尖化成水,再到滴落地上。
“谈城主,别吓人了。”应来仙招招手。
谈从也脸色怒气消了半分,冷哼一声,挤开他身侧的温照林贴近他,道:“姓江的几个意思你能不明白?难不成你真想入那地,我看不用等我了,不出一年,南安大军压境接你回榷都,这样看,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他语气实在算不得好听,冷嘲热讽中带了些酸味,左灵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与江妳对视询问,也不知道这谈从也今日犯了什么病。
“你若真那么说,那看来我不去是不行了。”应来仙依旧笑脸。
谈从也神色晦暗,半响伸出手将他披风拢紧了些,“去什么去,真打算和我拆伙了。”
应来仙沉默,只是看着他,谈从也一把将他脑袋按在胸膛处,沉重的呼吸声萦绕在两人耳畔,他低声道:“我说错了,那什么破地方,你看不上的。”
方序瞪大了眼睛,脑袋机械般地扭转,和左灵木皆是膛目结舌。
这、这、什么情况?
那模样,活像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温照林看戏看得自在,就差把眼睛盯上去看看这两人的神情了。
应来仙愣住了,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调侃道:“你说的对,我什么样的地方没见过。”
长叶殿的高楼赛过榷都宫墙,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不过……”应来仙顿了顿,还是说:“还是得去一趟的,江云渺心性高傲,他生来就是做天子的人,为避免事端,还得说清楚些。”
“我送你去。”谈从也下颚蹭着他的发丝,道。
应来仙笑道:“那可不得了了,他怕不是以为我篡位来了,你入宫,怕是所有禁军都得出面。”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低声呢喃,“他困不住我。”